闲云野鹤

不堪回首的往事

1976年农历腊八前后，老婆忽然得了急性黄疸型甲肝，住进上海中山医院在我县设立的抗震医院。时至今日已经过去近四十年了。

去医院陪护老婆当然是义不容辞的。我把七岁的儿子交给了妈妈，把三岁的女儿托付给尚未出嫁的內妹，扔下家去了百里之外的医院。

那里的医疗技术绝对是不容置疑的，不仅是上海中山医院名闻遐迩，而且派来的都是医院顶级的医生。特别是在唐山医专学习的堂内弟及其二十二名同学集体在那里实习，为我提供了绝对良好的陪护条件。

堂内弟的实习团体里只有四名男性，我就住在他们四人的宿舍里。春节前一天晚上入睡前，我忽然想到人家都在合家团聚，欢天喜地准备过年，我却孤身在外，家中一双儿女远离父母，是何等的凄凉？一股莫名的伤感袭来，我强忍眼泪，不由自主一声叹息。黑暗中传来堂弟一位轩姓同学的声音：“大姐夫，别难过，人的一生哪有那么一帆风顺的，况且大姐恢复得那么好，应当高兴。”我不失时机地向他及他的团队表示了谢意。

这轩姓同学是他们二十二人里最善解人意的一个，是他们团队的团支部书记。那是一个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为了我宽心，他经常让他们几个人当中的一个陪我去电影院看电影。这是属于他们的福利，他可以到他们学校报销电影票。他毕业后被分配的到唐山市计生局，后来到唐山市妇幼医院任技术院长，前些年取得了美国绿卡到美国定居了。

没想到大年三十中午会餐后，医院宣布放假六天。他们二十二人中几个留下值班的死乞白赖地劝我回家过年，老婆由他们全职陪护。

到家后儿子没在家，我就赶紧去了本村的岳父家见到了三岁的女儿，孩子见到我什么也没说，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两只小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一直不肯放开，我低头看看孩子，泪水不停地滴落孩子脸上。

大年初一，我忽然发现在村头玩的儿子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我不由一阵心颤，孩子怎么了？我急忙把他抱过来，问他是否摔跤了，他说没有。我急忙脱下他的棉裤发现大腿内侧，全是一个个的小脓包。原来是儿子湿疹自己挠破后感染了。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真的可怜。我急忙找来半农半医给他注射青霉素，幸亏到我初六返回医院时已经痊愈了。

那时交通极不方便，初六早晨我搭乘乡农机站的大拖车去的县城。由于走得早，孩子们还没醒来。我更不敢惊动他们，怕他们哭，可是我却哭了。

过了正月十五，老婆终于痊愈，回到了儿女身边，孩子们终于有父母相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