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如玉

年过完了，心情却愈加沉重了。

记得，母亲在世的时候，每年正月初四我和丈夫都会带上孩子回娘家探亲。那时，母亲总是一大早就起床，剁馅、揉馅、和面、拌馅，忙得不亦乐乎。早饭后，母亲又开始兴冲冲地招呼邻居家的婶婶、大娘们到我家帮忙包饺子，以迎接我们的到来。

有时候，我们来晚了，母亲会一个又一个地电话询问：“快到家了吗？走到哪里了？”。我知道，这是母亲对女儿到来的期盼，也是母亲对女儿的牵挂。当听到我们到家时，母亲和家里的人高兴得出来，帮我们拿东西的、领孩子的、放车子的，心里倍感欣慰。一句句“路上冷吗？累不累？好不好走……”的问候，像和煦、温润的春风，从我心间轻轻拂过。那时的我感觉就是：到家了，这里就是生我养我的家，这里就是我的根！此刻，我的心是那么安然，气氛也是那么和谐，就连空气都让我感到是柔和的。

可是，2007年农历10月23日晚上，母亲却突然病逝了。于是我们把过年回家的日子，由正月初四改为正月十六（当地习俗，老人去世后，儿女要在正月初三或十六为老人上蚊烧纸。我村是正月十六）。

2009年正月十六，我和大姐正准备乘车从县城回村为母亲上坟烧纸，这时碰到了大侄子，大侄子说：“你们到了村里就别回家了，烧完纸就直接走吧。”我说：“那我们也得回家呀，回家看看你爹（嫂子在石家庄给二侄看孩子），顺便把东西整理整理。”这时侄子急急躁躁地说：“莫非你们回家，还等着让我爹招待你们那！”。我笑着说：“你爹不招待我们，我们自己也能做。”

说实在的，我们家共姐弟五个，哥哥是老大，以下就是我们姐妹四个，我最小。我和大侄子相差只有六岁，他从小又跟着我母亲睡，虽说是侄子，而对他的感情就像弟弟，因此我们处处让着他，对他的话也并不在乎。所以，我依然觉得这个村子就是我的家，这里就是我的根。

今年正月十四，想到十六给母亲烧纸的日子又要到了，所以，我除了买好给母亲上纹用的外，又到超市给哥哥买了些汤圆、一箱纯牛奶、一箱八宝粥，以备十六回家用。十四下午，嫂子从石家庄回家路过我这里，顺便从我这里拿了些枣儿就走了。我想，这回可好了，回家后有人帮着做饭了。

可是，正月十五哥来到我这儿说：“咱们村不时兴闺女们十六上坟烧纸。”我说：“不时兴十六那以后我们就在正月初二或初三烧吧。”哥说：“初二初三也不兴。”那改年我们就不回去了。哥说：“到时候我自己烧烧就行了。”听完哥说的话，再想想去年侄子说的，我的心都凉了。

是啊，我自以为的家其实并不是我的家。那生我养我地方——年少时曾给我带来多少欢乐、多少梦想、多少启迪的，而今最令我依恋的、彻夜思念的、难以忘记的地方，也并不是我的根。

女人就像苗圃里的树苗。虽然是在这里生根、发芽，但这并不是它的家，它不能在这里扎根一世。等长大了，不管它对这片故土有多不舍、多留恋、多牵念，但注定是要被移走的，这里并不是它的根。

我的根在那里？女人的根又在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