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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欠你的话补给你

赵洪江

  将近两个星期了，除了难受就是难受，除了难舍还是难舍。
  早就想静下心来，静静地为你写一点东西，说一说未曾说完的话。可是，悲伤如潮水一般，此波才息，彼波又至。
  相识25载，共事16年，岂是片言只语能够说清！
  25年亲如兄弟，16年同舟共济，积淀了太深太重的感情！
  斯人已去，手足情谊被生生撕裂。在我们人到中年的时候，阴阳两隔。
  天妒英才，夺我林强。长歌当哭，泪雨蒙蒙。断臂之痛，撕心裂肺。
  你在单位上班的时候，我们天天见面，有的是时间畅谈；你患病治疗期间，我们见面相对少了，今天，我把欠你的话补给你，我知道，你在静静地听。因为你说过，你在天堂里看着我们呢。
  2009年8月25日下午3点多，我在从衡水回石家庄的车上，接到了寸平的电话，前一天你们到医院检查的结果出来了，食道癌。我极力保持住镇定，叫你们等我回去一起商量。我知道，你就在寸平的旁边。如果不是手足无措的情况，你们是不会麻烦别人的。
  晴天霹雳。放下电话，长出一口气，把副驾驶的座位放平，翻江倒海般难受，仰面痛哭。
  细想起来，五一之后，你就日渐消瘦。进入6月，饭量明显减少。你曾经给我说过，过去心脏不太好，最近晚上睡觉质量差，我也一直认为你是心脏或者胃有问题。多次催你去看病，你说忙过这阵子再说吧。我硬拉着你去看中医，吃完小药你说舒服多了。你还答应大夫6月21号夏至以后去换药进补。6月，在正常出报的同时，农民报推出45周年纪念特刊。80个版，你负责科技信息部的8个版的总策划和审定稿，同时整理筛选全部特刊的大部分历史照片，工作量之大，在纪念特刊中数一数二。几易其稿，真不知道你是怎样挺过来的。7月，酷热难耐，你到我屋里抽烟喝茶，身上多了一件夹克衫，平日里爱说爱笑爱闹的你开始变得少言寡语；中午到小店吃饭，你只喝两杯啤酒，夹几口小菜，还自嘲地说：“别的吃不下，喝点啤酒也能补充营养。”记得有一次中午拉你到家里，想让你吃点舒服饭，在不到一分钟的等电梯时间，你竟然是蹲在地上等的。8月，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又强迫你去尝试经络按摩。你说舒服有效的时候，我心里多少有些安慰。每每同事们关心你的时候，你总是说，都检查遍了，没毛病，从不把自己的困难、痛楚和烦恼带给别人。
  弟弟啊，我顿足叹息，你怎么就没有早点去做全面检查呢？
  那天的晚饭是我和你们夫妻两个人在你家门口的永和豆浆吃的。好像饭费是我悄悄结的。多年以来，每次我们一起吃饭，你都抢先结账，这次让我心里有点补偿吧。
  第二天早晨7点半，我们两家人就到了省四院胸外科十楼病房。一系列检查过后，发现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胸骨，当时不敢告诉你。我拉着胸一科主任王瑞的手说：“这个兄弟太年轻了，只有44岁，求求你一定想办法让他多活几年。”当王主任决定挤出床位收你住院手术的时候，我看到了你脸上隐约露出的微笑。
  弟弟啊，那时我为你感到欣慰。手术意味着生存的希望！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你说，先不住院，回家看一趟父母。你也知道，那个床位不容易占下。可是在你的心里，让父母放心是天底下最大的事。我理解你，这就是你，回完家安慰过父母你就坦然面对了。
  住院后的详细检查，特别是骨科会诊的结果改变了王瑞主任的决定。晚期——术后预期差，手术由首选变成了否定。
  我的心冰凉冰凉的。为了你仅存的希望，我和寸平第一次开始骗你：大夫说了，食道的炎症比较重，先住院消炎，等炎症轻了再手术。你淡淡地一笑。
  弟弟啊，我知道你很清楚，你学的专业涉及到很多生物理论。原谅我们这个善意的谎言吧。实在不忍心让你最后的希望破碎！
  放疗、化疗、按摩、针灸、中药……希望奇迹能够发生。记得我给你的五行蔬菜包吗？你小子肯定没有好好泡水喝，用完了早该跟我要了。过去我在家自己做的时候，你还给我拿来过萝卜缨。你说这种来自日本的汤有很好的提高免疫力的作用，怎么自己就不坚持喝呢？记得我给你说的北京王振国肿瘤医院的冲击疗法吗？到最后你也不去尝试。
  你住院后，9月17日，我老母亲因为心肌梗塞也住进了医院。9月26日，母亲继发脑梗，不能自理，一住院就是两个多月。这段时间去看你少了，长的时间要一个星期，你能原谅我吗？我想会的，你是一个孝子，你也希望我尽孝。我记得每次你都说的话：千万照顾好老太太呀。
  12月8日，病情加重的你最后一次住院。恰逢我家老太太12月9日又一次发病住进省二院，在她住院的10天里，我只看过你两次，有一次还是在晚上10点。我知道你想我了，那是你兴奋的眼光告诉我的。你用沙哑的嗓音告诉我，没大事，放心吧。一如你一贯的善解人意。
  你最后的7天，已经不能在床上平躺，弯腰坐在两张病床之间的小椅子上，基本不能进食，手脚肿得老高，声音更加沙哑。我知道，你的时间不多了。我坚持每天去看你，尽量和同事朋友一起去，让你见他们最后一面，大家都很挂念你，更希望出现奇迹。
  实在不忍心去见你。面对死神，你表现得那样淡定，对每一个人都会表现出你的感谢和热情，做同样的表情，定了格的表情——抬起头来，微笑，好像已经练习了一万次。只是抬头一天比一天艰难，笑容一天比一天勉强。
  12月31号下午3点，我又去看你。一起去的还有庚酉和从沧州、邢台赶来的庆峰、月锋。极度虚弱的你被叫醒后，仍然不忘展现你的笑容，虽然只是十分吃力地抬起头，艰难地蠕动了几下嘴唇，没有说一句话，不过半分钟。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之前，我曾跟兴旺说，不管怎样，希望林强能挺过12月31号，别在我最忙的时候添乱。你知道这一点，你也做到了。
  2010年的元旦，保姆回家了，我照顾老母亲整整一天。也许我们有心灵感应吧，晚上7点，放心不下你，给寸平打了个电话。寸平说你的状况不好，血压很低，医生刚给用过药。我在老太太这边不能脱身，只好为你祈祷，坚持把元旦过完吧，明天早晨就去看你。晚上12点睡觉前，把手机放到手边，铃音调到最大。凌晨1点50分，手机响了……
  林强走了，让我忙完了最重要的工作。
  林强走了，让我陪在老人身边过了元旦。
  我的好弟弟啊，到最后你怎么还这样体贴我呢！
  你老母亲说，阴历十一月十八是你的生日。44周岁，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一个时辰都不差。44个完整的年轮画上了一个让人伤心的句号。
  紧赶慢赶，凌晨2点半我赶到医院，没赶上最后那一面，没赶上说最后一句话。
  那时候的你，安详地躺在床上，微微张开的嘴好像依然展现你永远定格了的微笑，好像还在和我打招呼，好像仍然有说不完的话……
  好弟弟，你应该欣慰地走了。你知道，最后的日子里，父母妻子家人每天日夜六七个人守在你身边，你不孤独。单位全体同事都去探望过你，你不寂寞。
  好弟弟，你应该满意地走了。你知道吗？第一时间，陈总领着韩冬、苏龙、志水赶到为你送行，老干部处的领导和兄弟们周密地为你安排后事。农民报的兄弟姐妹全体轮着班守在你的灵前。有200多位亲朋好友到家吊唁你，有150多位亲朋好友去向你告别。连领导们都挂念着你，郭社长、张总、夏书记、桑总、范总、老刘、老赵……
  好弟弟，你应该高兴地走了。告诉你个好消息，1月8号的《党报人》上说，去年，农民报超额26%完成了集团下达的年度利润指标，那里有你的心血和汗水啊。
  在殡仪馆，我是最后一个向你鞠躬告别的。
  真的舍不得你走啊！我的好弟弟，等得实在不能等了，才看你最后一眼，以后永远见不到了……
  安息吧，林强。德福楼东23号是你临时的家。亲人们为你准备了你喜欢的烟酒茶和麻将牌，还给你买了一辆车。过几天，我再给你送一架照相机去，这是你终身惟一所好。天堂里的美景也需要你的妙手留住。
  “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人间的甘甜有十分，你只尝了三分。这辈子做你的儿女，我没有做够，央求你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卡拉OK的时候，这首歌你唱了又唱。你曾说过，每次要回家过年，你的老父亲总站在村口等你好几天。寸平、牛牛、双亲、妹妹，你放心不下的太多太多。尽管你从未跟我嘱咐过，但我会替你去做，尽心，尽力，但恐怕永远也不能让你满意……
  “这半年来，我看清很多人生的道理。要积极乐观地生活，但不能不知疲倦；要坚持不懈地努力，但要爱惜自己。别较劲，好好地享受生活的每一天吧！”这是罗京的生前感言。
  我曾经给你发过这个短信。
  写完和你要说的话，二哥我给你再发一遍。
  千万收好！我永远的弟弟。
  2010年1月13日。

悼林强 
强振武
我失战友报失珠，新老同事泪扑簌。
英年正值建功时，直怨老天也糊涂。
音容笑貌犹在目，忙时仍想将你呼。
人去座空不见君，顿觉泪眼又模糊。
仁兄抱憾先退出，我等努力不含糊。
待到花果飘香时，天上人间共欢呼。

看到“我”就想起了你
——哭林强
靳文章
  林强走了，知道了这消息，我愣了好长时间，随后我和老伴都哭了。老伴说，农民报的人就像是一家子，少了谁也难受。真的难受。不敢朝这边想，不愿朝这边想。但是，说话却总是说到他，眼前老有他的影子晃。其实有生就有死，人都是要走的，道理懂，但却难以接受。林强毕竟太年轻了，正当壮年，正是干事业的时候，且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人又那么好。正是不该走的他走了，留下了好多的遗憾，留下了好多的空白，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流一回泪，又流一回泪。
  1994年，我们一块调到报社的有8个人，其中有林强。8个人中，我最大，且大出好多。用林强的话说是，考试的时候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