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国堂的农民互联网

         碑上清晰地镌刻着一行大字：慈父王应福之墓。

         竹篮里放着一只暖瓶一只碗。供桌上，摆着一些水果，一只碗里热气蒸腾。二十七岁的王佐跪在碑前，黝黑的瞳仁里火光跳跃，一张稍显英气的脸上泪水涟涟：“爸，我又来看您了。我亲手捞了小鱼熬成鱼汤，您趁热喝。”顾不上拭一下唇角的泪水，又道：“爸爸，我们都很好。妈妈身体好，只是时常想念您，我和弟弟都有了正式的工作，您就放心吧。”

         “爸，秋天了，地下一定很潮吧。还记得您为我们捞小鱼熬鱼汤喝吗？很小的时候，因为家里穷，生活不好，您每天在工地劳累还经常在晚上到河塘里捞小鱼为我和弟弟补充营养。”王佐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每到夜晚，我们父子三人就出发了。您在前面举着火把，扛着自制的网兜，我在后面一手拉着您的衣襟一手牵着弟弟。暗夜，火把，我们三人。您高大的身影在我心里就是一座山。”

        “快到河边的时候，您让我拉着弟弟远远站着，然后提着网兜轻轻走到河边。月色下，您伸长手臂在水里轻划。鱼、小虾，常有所获。把小鱼们装进随身带的口袋里，您会满意地装一锅旱烟哧哧抽几口，明明灭灭的火光照着您古铜色的脸，那么和蔼慈祥。”

        “第二天，我们兄弟俩就会吃到炒得红亮喷香的小虾，喝到鲜美的鱼汤。而您却早已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建筑工地上搬砖、和砂子、水泥……

        纵然这样，您依然任劳任怨，您回到家里经常是笑呵呵地，爽朗的笑声像阳光一样充满咱们那简陋的屋子。但是，在我们兄弟俩学习成绩不好或调皮捣乱的时候，您却变得凶巴严厉。记得有一次我和德叔家的孩子‘二捣蛋’吵了一架，气愤地跑去把德叔叔地里正在开花的西葫芦瓜秧连根拔起。您知道后气得暴跳如雷，不容分说地把我摁到，在屁股上狠狠煽了几巴掌，还骂着‘以后再这样，我就拧断你的腿！’ 吓得我跑到猪圈后面不敢回家。您急得睡不着，半夜里和妈妈打着火把四处寻找。

        想起您那次的话我心里就发  * ，以后再也没敢做过缺德事。

         我们一家四口贫穷却快乐。可是老天爷不长眼，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王佐禁不住一连串抽搐：“那天放学回家，很远就听见妈妈悲痛的哭声，------您在工地上除了事故！ 那家新建工厂边上有株高壮的刺槐树，因为要垒院墙，必须将树砍倒，再刨出根。您在树将倒未倒之时忽然看见‘二捣蛋’还在旁边玩耍。您一边喊着让二捣蛋快跑，一边奋力去试图扛起那株将倒的刺槐。二捣蛋跑了，而您，呜呜……呜……

        工友们将血肉模糊的您抬回了家里。包工头来看了一次，说是怪您自己不小心，扔下两百元钱走了。德叔和好心的邻居为您请来了周围十里八村最有名望的医生也都束手无策。”

        四周依然一片寂静，只有王佐低声喃语。数里外的村边上，几户人家的灯光透过稀疏闪动的树梢，忽明忽暗。一条狗慵懒地叫了两声便再无声息。沉沉暗夜里，王佐仍然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我和弟弟都是**懂懂的小孩子，看着您躺在床上，茫然不知所措。幼小的我们想到了小鱼汤。不知道它是否能起死回生，但也是我们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晚饭后（晚饭是几颗红薯），趁妈妈不注意，我举着火把和弟弟抬着网兜，沿着您带我们走过无数遍的路来到小河边。四周黑漆漆的，平静的河面上只有一缕弯月的倒影。一切在我眼里是那样的恐怖和深不可测。

        将火把插在泥地上，我们兄弟俩四只小手紧紧抓着网兜把儿，将网探向水面。没料到脚丫陷进淤泥里，情急中向上提脚，却把鞋子脱进泥里，裤子也被拉下一截。我们一手拉着裤子，一手抓着网把，只探到小河边上的水草底。

        忙了好一阵，只捞到两条两寸多长的小鱼和一些虾子。远处传来两声什么鸟的怪叫，吓得我们屏住呼吸，忙乱地收拾好东西快步走回村里。

        爸爸，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刻，您看着端着鱼汤站在炕沿前的我，眼神里写满欣慰、难舍、痛苦、期望和鼓励。您的呼吸渐渐停止，妈妈悲声痛哭，而我还拿着小勺徒劳地喂着您只有两条小鱼的鱼汤……”

        眼泪忍不住又夺眶而出，王佐抬手擦了一下，腼腆地说：“我真没出息，不哭了。爸爸，每次您都这样，汤都放凉了，我再换一碗。”说着从竹篮内拿出一只碗，从保温瓶里重新倒出一碗：“爸爸，您趁热喝。我长大了有余钱买鱼了，可还是愿意举着火把走着您带我们走过的路，到河边捞鱼熬鱼汤孝敬您。

       您放心，我和弟弟都是大人了，我们都懂得孝顺妈妈。新房子盖好了，我说上媳妇了，过几天带她来看您。爸爸，您喝着，我先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

       王佐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收拾好东西，起身走十几步又顿住，转身：“爸----啊------”群山回应：“爸-----啊------爸啊-------”

        暗夜里，一支火把渐渐远行。

附同学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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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兰方

    说起童年的许多趣事，跃出我脑海的首先是捉泥鳅。上一篇:民间反扒，何时不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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