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秀红的农民互联网

在风雨飘摇的日子里

任秀红

一

我是从小被姥姥带大的，所以当姥姥突然去世时，我整个人像疯了一样。看着直挺挺地躺在灵床上的姥姥，我的心被掏空了。我使劲摇晃着姥姥，声音嘶哑地哭喊着：“姥姥，你别死，你醒过来吧，我再也不调皮，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只要你活过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星儿，傻孩子，别哭了，你姥姥死了，活不过来了。”妈妈流着泪安慰我。“住口！”我忽然停止哭声，怒视着妈妈，恨不和把她吞到肚子里去：“不许你诅咒我姥姥！”妈妈不再理我，跑到姥姥的灵前嚎啕大哭。

我跟姥姥亲，跟妈妈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有点仇视。因为我还不到两岁，妈妈就和爸爸离了婚，然后妈妈就很不负责任地把我丢给了姥姥，嫁给她们厂刚死了老婆的厂长。厂长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妈妈去了后，又给他生了两个双胞胎儿子。妈妈除了偶尔给姥姥塞点钱作为我们的生活费以外，很少亲过我，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在她的肚子里呆过一样。

姥姥从没说过爸爸的坏话。姥姥说其实爸爸是个很老实、很能吃苦的人，只是命不好，刚进剪刀厂没几年，厂子就因经营不好倒闭了。爸爸下了岗，长得很漂亮的妈妈嫌爸爸没出息，挣不来钱，就和爸爸离了婚。离婚时，妈妈在法院拼命争我，把我争到手后，再婚时，厂长不愿意她带着我，她就把我扔给了姥姥。

听姥姥讲这些时，我七八岁已经懂事了。我忽然提出要去见我的爸爸。姥姥摇着头叹着气说：“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没爷爷奶奶吗？”我瞪着一双疑惑的眼睛问姥姥。姥姥紧皱着眉头说：“你爸爸说，他没当兵以前住在哈尔滨市，他是一个孤儿，家里没有任何亲人，当兵复员后就到咱们这个小城进了工厂，然后就娶了你妈。和你妈离婚后他就走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我失望了。可是有姥姥呢，很快我就忘了找爸爸的事儿了。

二

姥姥是个很慈祥的老太太，她又矮又胖，额头很宽，小眼睛笑起来像个弥勒佛。我常常捉弄姥姥，拿她寻开心。有时我看见姥姥带着老花镜在聚精会神地看已经过世的姥爷的照片，或者在看一本书，我就踮着脚尖，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后“啊”大叫一声，吓得姥姥一哆嗦，假装生气地说：“小兔崽子，吓死我了，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姥姥真的去打我的屁股了，可是打的一点都不疼，我却笑疼了肚子。

有时我也真惹姥姥生气。有时我不想上学去，我调皮地说：“我就是不给你上学.”有时我还跟那帮男孩子们打架，我个子高力气大，吃了亏的孩子的家长就找姥姥来告我的状。姥姥管教我的方法很特殊，她一不打我，二不骂我，而是自己把自己关到屋子里不吃饭。她说：“你老让我生气，我吃不下饭，饿死算了。我死了，看你跟着谁去？”我害怕了，我怕姥姥真的饿死了，没有人管我了。于是我就向姥姥求饶：“姥姥你别生气了，我再也不调皮打架了。我听你的话，你千万别死。”

现在姥姥真的去世了，她带走了我的欢乐，还带走了我的生活来源。当时我正在上初三，还有四个月就要中考了。我的成绩是全年级数一数二的。姥姥是个退休的老教师，平时省吃俭用，她的工资足够我上学用。而现在，两个已成了家的舅舅为了姥姥给我留下的不太多的存款，打得成了仇人。

三

我们学校是封闭式的，一个月放一次假。这是姥姥去世后第一次放月假，我不知道该 往哪里去。姥姥在世时，每次放假，姥姥都要变着样儿为我做最喜欢的饭菜，回学校时再给我带些牛奶、饼干、水果之类的零食。她说上初中的孩子累，要多补充点营养。而这些现在都成了我对姥姥美好的回忆。

我不但没有家可回，而且连下个月的饭钱都没有。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妈妈。姥姥活着的时候，我们很少到妈妈那儿去，尽管我们都住在同一个城市。我讨厌那所谓的继父。他总是拉长着脸，用一双老鼠眼死盯着我，生怕我拿走他们家一点东西。所以既便是妈妈打死我，我也不肯叫他爸爸。每次我和姥姥到妈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