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转眼间我已是60岁的人了,每每夜晚静下来,回想年轻时的经历,自然就想到沙河市渡口村的亲情之缘,更会想到这个村养蜂人殷新喜大爷一家对我的关爱照顾。 新喜大爷是一位普通的养蜂人,与我爹结拜朋友,就是源于养蜂这一行业。渡口村属丘陵区与山区接壤交汇处,山上有荆条、酸枣和众多杂花,地里有棉花,一年四季有花有粉,生态条件让这里成了饲养蜜蜂的好地方。新喜大爷1958年从沙河新城担回来两箱意大利蜜蜂,从此踏上了养蜂这一甜蜜事业之路,他是沙河市西部山区最早养蜂的人之一。没有技术,他就买来养蜂书籍学习,经常到平原区养蜂场求助难题,在他的精心管理下,一箱蜂一年能取到七八十斤蜜。比饲养笨蜂(中蜂)多收取四五十斤。到了第三个年头,两箱蜂繁殖到十箱,这一消息很快传遍沙河和邢台县山区,我爹就是那个时候的五月,徒步四十里找到新喜大爷,初次见面两人就像亲弟兄们一样,他们整整聊了一夜的话,又示范传授了饲养技术,临走时担回来一箱3框的蜜蜂,还有一些粮食。 我爹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是个勤快的老实人,白天在生产队里干活,利用吃饭时间管蜂,两三年功夫也繁殖到了四箱,卖蜜收入补贴了家里所用。 养蜂需要打箱子制蜂框,不得已他也学会了木匠,并且成了打制家具门窗的好手。对于蜂药巢础却没有办法,就经常求助于新喜大爷,一来二往,两个人就结拜为盟兄弟,大爷一家共有六口人,孩子是两男两女,我记事就知道大娘因病去世,干爷爷干奶奶独自生活。渡口村是山川有名的鱼米之乡,地多水好粮食多,又是商业重镇,家里的亲戚朋友也很多,且一多半来自于养蜂的人,有几年粮食不够吃,新麦子刚晒干就成了面,而他一家人则吃玉米面、红薯干,再穷也把白面让给朋友吃。为了帮助这些养蜂人,特意购买了压制巢础轧辊,别人提供蜡,免费压制巢础,我断不了去帮个忙,自然也成了制巢础的二把刀。直到他患病的1988年,沙河、邢台山区养蜂人都使用他自制的巢础,因是纯蜡制品,蜜蜂容易接受,造出的蜂脾平整雄蜂房眼少。 第一次去渡口村是我娘病故的第二年,一个寒冷的冬日,去参加大哥增恩的婚礼,那一年我13岁,鸡叫两遍,我们爷俩就摸黑上路,到了石岑修水库的工地天才大亮,在工地火炉旁烧了个馒头填了填肚子,因路上积雪很厚,走不动时,爹就背着我走,半天晌,我们才姗姗来到渡口村,一家人对我这个小孩的到来很高兴,大姐秀堂给我换了双鞋袜,洗了洗脚,做了一碗香喷喷的鸡蛋挂面汤,此后,我经常来往去渡口村,记得第一次在渡口村看的电影朝鲜反特故事片《看不见的战线》,大姐怕冻着我就一直怀抱着我。 1976年高中毕业后我接替家里的养蜂,因割资本主义的尾巴,不允许搞家庭副业,一直维持着六七箱,1979年我们菜峪村两个生产队在新喜大爷的帮助下,从上关张坤大爷那儿买来了12箱蜂,建起集体养蜂场,我当时在村任团支部书记和第二生产队养蜂员,除了平时有事去渡口外,每逢6月23,9月26两个集会,都要去串亲戚。我们城计头乡是线麻之乡,渡口会上线麻销售量很大,妇女们用于纳鞋底,一个新媳妇第一年能卖十几斤,每斤最高卖到三元。二来还可以帮助大爷干一些农活,比如6月23早早起来去地里锄谷子苗,大爷和哥哥姐姐们能比我快一半。我们这儿二月十九会,也给新喜大爷写信让他来赶会。 1982年土地承包到户,集体蜂场不复存在,我只经营着自己的二十箱蜂,新喜大爷将他保存的三本养蜂刊物交给我,希望我靠养蜂致富,在他的点拨下我专门从事起养蜂来,于1986年参与了邢台县养蜂协会的组织领导,担任秘书长,当写信告诉新喜大爷时,他及时回信连称我就应这样的。最后一次见面是1988年的夏天,他的病情一直未见好转,只能吃几片西瓜,就这样也还谈论了养蜂管理上的好多事,说我是养蜂人中最能干事的人,不曾想这竞是最后的永别。7月5日,邢台县国营蜂业公司成立,我被任命为副经理,协助经理郝志贵老师管理县养蜂生产。7月24日接到一个痛心的消息,新喜大爷病故了。我爹早去一天,我是在下葬的那一天去的,看到灵棺不由嚎嚎大哭。 几十年过去了,哥哥姐姐们也都变老了,大姐随姐夫定居在北京,二姐是渡口村的,两个哥哥除了来换过面,收过荆条片,近两年,二哥嫂和孩子们还来给帮助收获栗子,可惜,政府的工作太没有头绪了一直没有时间去串亲戚,但对渡口村的那一份亲情是永远抹不去的。 □
任付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