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一叟

过去偏远山区农村的灵异现象

卜日

（一）不翼而飞的饺子

        爷爷在世时，曾给我讲过梁后边人家，解放前过年的奇闻异事。

    在那年月，人们的日子过得很贫穷。就是过年，也称：“年关！”——每年就像过关一样。

      年景好时，交完地租还有一点余粮，就会过个太平年。还可以接两张杨柳青年画，两对窗花（剪纸）等。如果年景差，归不上地租和欠债，就要躲债，直到大年三十将对联和挂旗（红绿粉等纸作的剪纸，一边贴在门楣上，如同彩旗一般），债主才会放过这年的催账，也就是让穷人也过个年。

    不过，他们过年门框上大都只贴红纸条。我问：“他们的春联为什么不写字呀？”

    爷爷说：“当时那里读书识字的人少，也没人会写会认……就粘上红纸条算了，过年红火一下就行了！”

     还有一年，咱们村才过“大年三十”，有的家才贴春联、挂旗、挂灯笼等。梁后边人家，就过“大年初一”了。原来梁后边的人，大都没文化，就靠观察月缺月圆来记忆，到几月几日就开始过年节（他们的记忆能力，也实在令人佩服）。这次就把大小月记差了，于是又被我们这里的人们见笑了，他们就马上回去再重新过一天的除夕，晚夜再熬个通宵（熬年）。当地有三十晚上坚持一夜不睡，预示着来年精神，财源广进！

      就在那一年，梁后边一户姓高的人家，在最沟里住。因为他们过年早了一天，买的一鞭小爆竹，也匀开在昨夜和早上放完了。除夕预备的整夜点灯的麻油也不足了，一年一顿的白面饺子已经吃没了。再吃，就得吃仅有的一顿荞麦面（在当时当地荞麦面要比白面次许多，属粗粮）饺子了！幸好还有一小块猪肉和酸菜做的馅……这下几个孩子倒高兴了，反正能多吃一顿饺子。

      晚上，夫妇两个灯下就包饺子。孩子因为昨夜熬了夜，今夜正是除夕夜反倒困了，早早睡下。包完饺子后，媳妇也贴着小孩穿着衣服躺在炕上，一会儿也睡着了。只有男人，坐着抽旱烟，守着冷寂的长夜，不知半夜鸡叫了没有，麻油灯因没油了，也熄灭了，男人也不知不觉的睡了。

      等到大年初一的早上，邻居来拜年串门时，他们一家人才被吵醒。太阳已出得两竿子高了，他们正要煮饺子吃时，却发现一大盖顶的饺子，一个不剩的不翼而飞了。小孩子听说都急得哭了起来，大人也感到十分不吉利，虽然不愿让乡邻们知道，但是很快就传遍东西山乡。有的说：“是让老鼠给吃了！”也有的说：“让黄鼬或狐狸精给倒腾走了！”不管怎样，高家那顿饺子，的确，没有吃上。

     最后，那件事过了好多年，才有人传言高家的那饺子，就摆在邻村最老实头子袁有福家的饺子盖顶上。下面是袁有福家包的“加擀面（荞麦面掺玉米面，比纯荞麦面还次一等）‘酸菜篓’（酸菜馅，没有肉）”饺子。中间一层放的就是高家的荞麦面的饺子；更有上面一层摆着洋白面、纯猪肉馅的饺子。也就是说，那年就是地主老财家，也有丢饺子的。只是大户人家，口封严禁不说而已。自从那年袁有福家，吃了这天赐“元宝（饺子）”后，人丁兴旺，日子一年好于一年，由穷变富。后来，乡邻们都叫他外号：“元宝福”了！

     总之，在旧社会，乡下贫穷的人家，就是这样：过年——年难过，年年过！

（二）上赶门的媳妇

       当年姥姥曾给讲过，发生在王骡子沟的真实故事。

    王生30多岁了，因为父母死得早，没人操劳他的婚事，所以还是光棍一个人。住在王骡子沟的竹篱茅舍中，也是大年三十儿晚上，他自己在油灯下包饺子。

    隔着窗户纸就听着毛驴的串铃声，王生出去借着简易的灯笼杆上的纸糊的红灯笼的光亮，看到了一位漂亮姑娘从骑的毛驴上下来，她将毛驴拴在灯笼杆下。便自言自语说：“终于到家了。”见王生开门，就让他把驴驮的新被褥往屋里搬。王生不敢，女子就提着小马鞭子，独自进了屋，见王生有些害怕，就说她来自何方何地姓字名谁，我们爸妈在世时，给咱们定下的娃娃亲。他们过世后也没人管了，今年邻居说起此事，我便下定决心来找你，由于走错了路，总算在大年三十晚上赶到了......

      女子说的虽然头头是道，但是王生父母在世时从来没听他们说过。女子一点也不见外，就和王生坐在炕上一起包饺子。她越亲近，王生越害怕。心想在这大年夜里，上赶门的媳妇，肯定是妖魔鬼怪。

    就谎称让女子先包着，自己到外屋再切点肉，和些面再多包些饺子，怕原来一个人的饭，现在两个不够吃。女子也不疑心，王生将菜刀磨快，趁女子聚精会神包饺子时，背持菜刀，转到女子身后照她脖颈就是一刀。那女子疼得在炕上折腾两下，就冲开门，鬼哭狼嚎的进入远处茫茫的黑夜。王生直追到当院，一看拴着的毛驴，早已现出原型。竟是一只大耳野兔，驮的新被褥是一串饽饽叶（大儿椴树叶）......一不做二不休，王生轮刀把野兔也砍死了。进屋再 看那个小马鞭子，其实就是当初怪物的一棵隐身草。

      由于王生心有余悸，一夜提心吊胆，时刻小心防范。大年初一给乡亲长辈拜年时，王生说起此怪事，引来许多看稀罕的人，还有人怀疑他真的杀了人呢！人们就沿着雪地时断时续的血迹，找到了一座山坳，在一个碎石洞里发现了秘密，原来是一只死了的白毛鼠，脖颈上还有王生砍的刀伤呢！

    据说王生把白毛鼠剥了筒皮，做了旱烟口袋，他装的旱烟夏天从来不返潮。冬天带着这个烟口袋，棉衣穿戴单薄些也不冷，似乎穿着传说中的“火笼单”一样。一传十、十传百，都说白毛鼠皮的确是个宝。

（三）眼见为实的灵异现象

    上面两则现象都是先辈们亲历过的，我只是把它记录下来了。毕竟有些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一则都是我在上世纪60~70年代，亲眼见到的给人治病时，面对的灵异现象。

    小儿拉“炭屎（绿色浓冻状）”，吃药也不管用。老人们就专找给生产队放牧牛羊，在山上奔波一天的牛倌或羊倌刚解下的裤腰带（暂时借用一下），带着大人的体温给小儿兜兜下巴颏，并念叨：“老爷（太阳）落，炭屎调......”小儿的大便，往往在第二三天，就恢复正常了。  

    小孩或大人，夜里睡觉，有时被不明之物，压得喘不过气，幸好被大炕上的相邻的家人摇身唤醒。若常出现这种现象，大人就在唤醒此人后，起来找到一些“干草（谷草）”，在大灶火门前燃着。如果是小孩大人就抱着裸体孩童在烟火上烤一烤（注意不要弄伤身体皮肤）；如果是大人，让他们自己在火堆上迈来迈去，然后被干草烟火熏烤的人进屋被窝里安静的睡觉去了。大人们将燃有余烬的干草，全部扫进灶膛。有的还叨念：送“押魂”或“夜魂”的咒语。反正从此以后家里人再也不犯此睡梦怪症了。据说这些怪物的进屋通道，就是房上的烟囱、炕洞、从外屋灶火门出，然后上炕压在睡觉的人身上，不过他绝对不是西方人喜欢的“圣诞老人”。

    婴儿惊吓后，啼哭不止。有些人就是在一张黄纸或红纸上写下：“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段话，贴在十字路口行人过往多的地方，也有很多人看念了都不管用。有经验的老人就用，小碗盛了满满压得实实的小米，再用布蒙好系紧翻转，如同小喇叭状，拿着碗底布揪手口朝下，对孩子从头至脚、身前身后轻轻的慢慢的拖动，然后再另一个盛满清水的碗上，不要沾水只是晃晃照照，再在孩子身上继续拖动。这不比刮痧，孩子并不疼痛，就像一个古老的疾病探测仪器一样。最不可思议的是：当打开蒙着的布，半碗或1/3的小米就如斧劈刀切似的被什么东西吃掉了（蒙布却完好无损）；有时清水也被什么东西喝掉半碗或1/3等，而它就在家人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犹如现在的魔术师一样）的怪现象。这样你还得将米碗加满加实，将水碗填满，再给孩子拖，直至米不再少，水不在少为止，孩子就会踏踏实实、安安稳稳了。老人们讲这是鬼物作祟，俗称：“鬼祟”。如果一些成年人，不自觉的受到惊吓，嗜睡或一惊一乍，此法也管用。如果不是此症，就是实病，拖多少次米不少水不少，那就得找医生开方吃药医治了。

    再者，当初农村医疗条件很差，有的人得了癔病。现在医学对癔症一词的原有注释为“心意病也”，也称为歇斯底里，是一种较常见的神经病，以乡村多见。癔症的精神症状亦可多种多样，但其症状呈现尽情发泄和表演的特点，使人印象很深，有的亦可出现许多幼稚性动作、行为，甚或离家出走，到处游荡等。当年最常见的“癔病”，莫过于有人中邪，得了所谓的“兔子仙”。得病之人在小山村这边犯了病，说的稀奇古怪甚至骂人的话；而从来都不常来往的梁那边的人，竟与他一唱一和说的同样的事。而那时各家及自然村，既没有手机、电话的通讯设施，甚至连电还没有呢！也就是说：不可能搞恶作剧、相互串通的。我们这里只有当地的一位姓张的老中医，被几家找来请去，这病就靠他的一包银针来治病救人。

他只要一进院，屋里又说又唱、谈鬼说怪的犯病者就像好人一样，静悄悄的躲在炕上的角落。当老中医让他（她）伸出手给其把脉时，患者就浑身哆嗦，当一枚枚银针准确刺到穴位时，他（她）就再也忍不住、于是通说通道了。什么求饶的话：“只要你放过我，便再也不到这家来了，我就不在此地活动了......”有时还说出它（“兔子仙”）最近要去的人家作祟.....张老中医这家刚治好，它（“兔子仙”）说的梁前坡后的人家，就准来请张老中医了。有一年张老中医，带着他包银针，竟追了方圆一二十里的五户人家，最后灵异的怪物——“兔子仙”，大概实在躲不过了，就借着一个患者的口，说张老中医的妻子现在也病得快不行了......张老中医也有些纳闷甚至有些害怕，就收起银针马上赶回老家去看个虚实，刚一进门见到妻子儿女平安无事，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实。从那以后，在张老中医健在的那些年，他的诊治范围内再没有出现“兔子仙”类的怪病横行的现象。原来一些灵异现象，在正义且医术高超的老中医面前，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有的作祟的灵异大都远离高人，偶尔遭遇还不得不聊天撒谎进行躲避，最后也只能逃之夭夭了。

    的确，有人说灵异之物，在世间“是物可阻”，无论什么东西都可把它挡住，哪怕一张薄薄的窗户纸，也能阻止它的侵入；但是它更有“无孔不入”的本领，几乎可以自由进出人类活动的空间。我也相信随着科学技术不断发展，灵异现象之谜一定会被人类破解，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会大白于天下的。

                                           2020.1.17（农历己亥腊月廿三）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