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一叟

土炕 大锅灶 泥火盆

卜日

    上世纪60~70年代，我的家乡承德丰宁凤山一带，农村家庭的土炕、大锅灶和泥火盆最为普遍，塞北的人家就是靠这三件“法宝”冬季取暖过冬的。

    土炕，也常被人称作火炕。它是用和好的瓤秸泥，脱成的水坯（与“旱坯”的区别是：旱坯是用黏土砸成）干后垒成。长条坯垒花洞，一尺五见方的大坯棚炕面，上面再抹上一寸左右瓤秸泥，且立即点火烧炕，最好用大木柴昼夜不停，把炕烧干。再摸上较细的瓤秸泥，如：黍子糠做瓤秸等。再将炕烧干，火炕就建好了，擀好的炕面就像镜面一样平整。再铺上苇席，放上被褥等铺盖就可以在炕上睡觉了。这些活多选在春末夏初，或夏末秋初时做，农活不太忙，雨水也少，一家人也有利于暂时打地铺睡。的确，拆炕换炕，也是当年农家的一件大事。

    大锅灶一般搭好，是不常换的。只是搭好炕时要把“喉头眼——咽喉要道”捅透彻，达到烟道畅通无阻才行。大锅灶的锅腔子，因为天天架柴烧火，常把里边的泥坯碰掉，所以年年都在腊月淘米撒年糕时，必须重新和泥抹一次。现在的人们对“大锅饭”已经理解了，是对分配方面存在的平均主义现象的一种形象比喻。而我的家乡每户家庭做“大锅饭”的“大锅灶”，是否还要有一定的了解呢？当地人都知道，当时住户的房屋格局都是“三间房子两铺炕，两个烟囱口朝上”。人们一进屋就是外屋（兼厨房，锅、碗、瓢、盆、大水缸等）东西两边各一个大锅灶（有的还配有风箱），东边共东屋火炕烧火；西边共西屋火炕烧火。东西屋大多住着爷俩或哥俩两家，吃饭一般不在厨房或地上吃，而是放上炕桌，一家人脱鞋上炕，盘腿围坐一起吃饭。无论捞小米饭（用米汤熬菜，饭盆熥在大锅的锅撑上）或贴玉米面饼子（锅下熬菜）饭菜好后，熬菜盛到盔子里，连同饭盆都端上来，咸菜、酱一并上桌。按需分配，大人负责盛饭，要多少给你盛多少。吃完大人们一起收拾碗筷家具，再到大锅里刷洗。冬天两顿饭，夏天三顿饭，年年如此，干活的大人与上学的孩子都一样。

    泥火盆，大都是自家做的。有圆的、有方的。为了结实耐用，要用过年宰猪留下的猪毛和泥，二寸左右的厚度，宽宽边沿。外面还要挂一层细瓤秸泥，擀得铮亮，一个泥火盆能用许多年。放在炕沿边的坯座上，能存3~5铣的火炭。早晚大锅灶烧火做饭，烧柴产生的火炭都要用掏火耙掏出用火铣铲到火盆中。这就是农家冬季取暖的火盆。泥火盆，作用可不少，除了取暖外，还能用偏把壶（雪花铁锡焊接成，中间有烟囱的烧水壶，能装多半暖壶水）烧开水；给婴儿煨小米粥；老人烟袋锅抽烟取火的地方.......只要再加干柴，也是腊月摊烙糕（小锅饽饽）的地方。

    不知从哪年开始，首先煤炉取替了泥火盆，水暖气又取替了煤炉子，现在电暖气又渐渐取代水暖气......一些年轻人进城买楼了，一些留在农村的美丽庭院建设，比楼房一点不次。北方农村保留下来的火炕，也有的改良为小吊炕，外形就如双人床，底下几只腿，新式厨房可以给吊炕烧火，便用老人睡。其它房间就和楼房装饰一样棒。随着厨房革命，大锅灶早已不见了，代之而来的燃气灶、电磁炉、电饭煲、微波炉......家人吃饭多在厨房，休息在卧室，待客在客厅。土炕、大锅灶和泥火盆，作为历史永远凝结在我的记忆里，是它们伴随我成长的，那是我们一代或几代人的念想。

                 2020.1.16（农历己亥年腊月廿二）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