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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志云哥的故事（十五）

                                                在农校的日子

保定农校果然名不虚传。一批很有名望的老师都在此教书，如教作物的甄世五老师、教果树的刘传新老师，还有教畜牧的霍老师、教土壤的康老师…他们都是既有理论，又有实践，讲起课来丰富生动。当时学校非常重视理论联系实际，有自己的农场、果园、养鸡场和养蜂场，课堂教学与生产实习紧密结合，听到的东西能看到，还能自己操作。仪器设备也较齐全，物理、化学、植物生理等都有实验课。学校图书非常丰富，不仅有专业书籍，还有文艺类、哲学类、政论类的。学校政治气氛很好，校长李航就是保定地区人，据说是当年“高蠡暴动”的组织者之一，在解放区就从事教育工作，民主作风好，对师生做思想工作循循善诱，苦口婆心，有很高的威望，在他的领导下学校校风好，学气正，下边的政工人员对学生都和蔼可亲，坚持教育说理，从不以势压人。校园的周围环境优美，清澈的“府河”从南边流过，它发源于满城县的“一亩泉”，往东一直注入白洋淀，是同学们洗脸、洗衣和戏耍的好地方。当年河水还很充沛，未受污染，靠岸的浅水区生长着慈菇、蒲草和芦苇，各种鱼类很多，常有捉鱼人下水在草丛中徒水抓“黑鱼”，还有用船载着“鱼鹰”来捕鱼的。晴天西望太行山，雄伟壮美，如诗如画。一出校门就是农田，紧连农村和农民。

保定是个文化积淀深厚和有革命传统的地方。不少大人物都在这里上过学、受过训，或在这里统治过。著名的“高蠡暴动”、“二师学潮”都发生在这里。后来写成或拍成的小说、电影都是以这里的事为背景的，如“红旗谱”、“野火春风斗古城”、“地道战”、“小兵张嘎”等。保定市中心存留有“古莲花池”、“清直隸总督府”、“大慈阁”等古迹和偌大的“曹琨花园”旧址（现一部分建成保定市公园，一部分为河北农大东校区），还有称作“马号”的大型商场群，融购物、餐饮、娱乐于一身，都是星期天学生的好去处。

这些良好的条件给我们这些正在成长的“幼苗”，提供了深厚的土壤和丰富的滋养。刚到校后，学生思想比较混乱，也不太稳定，主要还是幼稚无知。1949年这一年中国发生了巨变，全国解放，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载入了世界发展史册。随着学校思想工作的深入，学生们逐渐接受了真理，接受了共产党。在这个过程中，新旧思想的冲突是必然的，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在对新事物接受的快慢和程度上，学生之间也各不相同，所以发生思想冲突也是必然的。过去我们都崇尚“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句格言，这似乎有悖于共产党提出的“群众是真正的英雄，是历史的创造者”。有一次我班同学为“劳心者”和“劳力者”的关系发生了一场自发性的大辩论，全班大部同学都卷入了，因为这个问题还牵涉到更深层次的理论和实践的关系以及知识、知识份子的作用等问题，所以双方各执一词，争论激烈，互不相让。班长只好请来教政治的马麟祥老师（后曾担任过农校书记）为争论作评判。马老师耐心听了“两派”的主要分歧后，并未简单评判谁对谁错，而是深入浅出地举了几个例子后说：“从两者发生的先后看，应该是‘劳力’早于‘劳心’，实践早于理论，但二者关系不是孤立的、静止的、绝对的、一成不变的。大家争论的问题很重要，不是一句话能说清。希望进一步学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很多。”虽然大家对马老师的话没完全弄明白，但看到马老师对同学们爱护、鼓励的态度，双方都服气了。这件事对我产生了深刻影响，后来我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很着迷即始于此。

刚到保定后，同学们每星期天都去市里，觉得一切很新鲜，我仍和志云哥一同去的多，我俩去“古莲花池”赏过花，去“刘守庙”逛过庙会，在府河边也常散步，天热时还拉我去浅水处洗过澡（这是第二次，也仅这两次，府河要比运河小多了）。在一起依然很快活。那时学校的文娱活动也很活跃，不断学唱新歌，如“红日照遍了东方”，“将革命进行到底”、“五月的儿女”等，每开大会，各班都互相“拉歌”。志云哥则对那些小歌剧特别感兴趣，如“兄妹开荒”、“绣荷包袋”、“夫妻识字”等。想不到他后来真的成了专业歌剧演员。

随着我对学习的投入和兴趣的转移，和志云哥的接触逐渐少了，一是我对志云哥已经没有了依赖性，二是我们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越来越少。

我们刚入学是一年级，基础课占不少分量，如语文、化学、物理、植物、动物都学，在化学实验课上，我对物质世界奇妙的变化产生了极大兴趣，课本上和老师的讲解已经满足不了我，于是到图书馆借书，当时大部分化学图书，几乎我都看了，已经涉及到不开课的“分析化学”和“有机化学”领域了。我在化学上的兴趣和领先的学习成绩，一直保持到大学阶段。当然对其它课程，如植物、土壤、气象和后来的作物栽培也很有兴趣。

我又一个大的变化是思想上对共产党的日益靠近。有两本书对我影响很大：一本是“社会发展简史”，这是正式课本，讲述人类社会怎样从最初的原始共产主义社会，经过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最后必然发展到共产主义社会；一本是艾思奇写的“大众哲学”，该书通过日常熟知的事物，阐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原理，通俗易懂，又开蒙击钝，例如他用“岳飞之死”阐述“对立统一率”，用“雷峰塔的倒塌”阐述“质量互变率”，用植物的开花结子阐述“否定之否定率”等。这本书我读了好几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