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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照

刘春台

    下面是我唯一的一张童年照，也是最早的一张照。摄于1940年夏季开始上小学前后。当时不到七周岁。照像细节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在沧县佛光照像馆照的。

    照片中的我，脸近圆形，无明显尖下巴，小眼睛，单眼皮，眉毛只有半截，上眼眶稍凸，两耳较大，稍后仰。这些特征一直延续至今。

    照片中的我，目光呆滞，表情拘谨，神态沉静，有点童年少有的老成，眉宇间略带一丝忧伤。当时大摡在自己独处时就是这幅样子。

    照像半年前我家还是个大家庭，父辈兄弟八人生活在一起。1940年初分家各自过活。我是母亲第六个孩子，下边还有个妹妹；我记事时，家中有了大嫂和侄女。1937年8月逃难中，父亲意外溺水亡故，大哥无职业。分家后我家坐吃山空，全仗母亲一人维系生计。所以从未照过全家福。

    童年最深刻的画面是母亲每晚在煤油灯下，用毛笔记下当天一笔笔开销，算算一共花了多少钱，再筹措第二天的款项；钱不够了，就卖分家得的一些东西。

    记得在初小上完和高小毕业时，照过两次全班合影，也曾见过照片，人头很小。以后再未见过。

    1947年7月，我独自离家去天津求学前夕，将这张唯一的照片带走。几十年飘泊迁移，当年离家带的东西一件也没有了，只有这张照片保留下来。

    小小一张照片包含了太多信息。它是我整个童年境况的缩影：说不上一直快乐无忧，些许时也满腹心事；它是我性格形成的基础；是我人生的出发点。

    见了我的童年照就等于见了我女儿的童年照。形似神也似。

    正是：

    多少事，

    昨夜梦魂中。

    小小照片含义重，

    几番雨露几多风。

    由此步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