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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糖[2015/3/1 13:34:23|by:zhangxiangbo] 
| “毛师傅袅糖，一块钱一棍。毛师傅袅糖，一块钱一棍......”街边的小喇叭录音在反复叫卖着，循着声音搜索，终于，在年初的集市上，我又看到了儿时的袅糖...... 袅糖，其实就是熬制出来的糖稀，黏黏的，焦黄色，有微苦的甜，能拉很长很长的丝，用两根木棍袅上一团，一拉一扯之间，已经从这根棍上绕到那根棍上。 在儿时的记忆里，总是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整天脏兮兮的，据说是因为不愿意种地，媳妇嫌他懒于是便带着孩子改嫁了，他迫于生计，便靠卖点孩子们爱吃的小东西养活自己。他用木轮的小推车推着一堆各种各样的糖和瓜子，拿着一个拨浪鼓，走村串巷的吆喝着“瓜子、糖瓜，拽糖、袅糖......”每当拨浪鼓随着他哪低哑的嗓音响起来的时候，总是引来一伙伙的孩子们，围着他的小推车久久不肯离去。 印象中他的车上大概有瓜子、钉尖糖、小糖人、糖瓜、拽糖、米花糖、酥糖棍......还有一种酸枣面，是论斤卖给大人的，我们都不爱吃哪个，也不关心哪个。我们眼中的钉尖糖、糖瓜、小糖人大点的要五分钱一块，小点的二分钱，米花糖和酥糖棍也是五分钱，拽糖贵点，要一毛钱一块，瓜子啊，也是一毛钱一小袋。这些东西好吃是好吃，但不是我们的最爱，因为那时谁兜里要是装上一毛钱，就觉得有好多好多零花钱了，怎么都不会舍得一下就花完。 当然，不可争议最受我们欢迎的是老人放在车子中间的一大盆袅糖。递给老人五分钱，他便挽起袖子，从一边车辕边上的布袋子里拿起他一早剪好的棉柴杆，对折一下，撇干净边上的毛毛，然后，小心翼翼的伸进袅糖盆里，戳起一点，再慢慢往上边拉边袅，等他看着那一团差不多的时候，就停住棍子，折在一起递给我们。 拿着袅糖的我们，找个空地或者在别人家的门筒里，袅一会袅糖然后插在墙上开始跳绳，等看着袅糖快要流下来的时候，再拿起来继续袅。曾经有家里不宽裕的孩子，买一棍袅糖不舍得吃，等回家吃饭的时候，把袅糖插在墙上怕流下去，便把那团袅糖放在面缸里。等吃饱饭再去拿出来袅的时候，搀和了面粉的袅糖，已经不容易融在一起，别别扭扭的袅起来更加小心翼翼..... 年少的我们星期天总爱去赶集，说是集上的文具比村里卖的便宜，也借此机会找父母要上几毛钱，顺便去城里逛逛，而我们的那些父母一准会多给上我们一两毛钱，一边吩咐不准乱花，一边说看见想吃的糖就买点尝尝。得到解放的我们，像飞出牢笼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商议好在卖袅糖老人的家里集合，然后每人袅上一棍，边走边袅的去城里。 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总是比赛着袅糖是谁袅的白，是谁袅的长，是谁袅的多。那时候，傻傻的我们总以为袅糖会越袅越多，而过程中，觉得谁最多的时候，那个人便会 轻轻的对着那一团袅糖咬上一小口，然后继续比。往往，等最后我们走到城里，每个人手里的袅糖都已所剩无几。 那时的我，相对别人家里条件要好些，我的文具都是有身为教师的姐姐们给准备的，不用我操心，我的星期天，纯粹是陪我的同伴们去城里。哪天，一准不用娘再叫我，我都是早早的起床，吃了饭然后对着娘说：‘“给我钱，我要去城里。”娘总是皱着眉头，不情愿的瞅我几眼，说：“你去城里干啥啊？一帮小孩子再走丢了，我去哪里找你？”我哈哈傻笑着，然后接过娘给的二毛钱，撒着欢的跑出去找爹，爹貌似也很严厉，但总是一边叮咛一边再给我两毛钱。伙伴们一般都带五毛钱，我只有四毛钱，可往往一般走到半路上，我就会遇见星期天回娘家的姐姐，我从来不找姐姐们要钱，但姐姐总会停下车，硬塞给我五毛钱。于是，我就成了同伴们中间的大款，我的那些钱，有时候走之前会为带钱不多的同伴们买棍袅糖，有时候会到城里买些瓜子和她们分着吃完......结婚后有一年，娘过生日的前一晚，梦中的娘清晰的就在眼前，我哭喊着醒来，恍恍惚惚中明白娘已经离开我有好多年。是娘怕我忘了她，还是娘想我了？心里已平静不下来。天亮，买了些纸钱去娘坟上，远远地看到那堆黄土我已泪流满面...... “你要买袅糖吗？”卖袅糖的人喊了一嗓子。我回过神来：“嗯，我要一棍！”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年近四十的我，像个孩子一样的边走边袅着袅糖，丝毫不在意别人嘲弄的眼光！ “老姨，老姨！”迎面朋友的丫头大声的叫着，走过去递给她袅糖，小丫头笑嘻嘻的摆摆手：”老姨，这个不好吃，我不要！“我盯着这棍袅糖，久久的回不过味来...... 雨帆随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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