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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在到无锡的火车上过春节

春节又快到了，这是一个祥和温馨、阖家欢聚的节日，这是一个其乐融融，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桌面上丰盛的菜肴美酒散发出浓浓香溢的味道的欢乐时刻。每当这个时候，看到父母敞开的笑容，舒展的皱纹；听着儿女们欢快的打闹声，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十五年前，在无锡的火车上渡过的那个难忘的春节——

那年冬天，由于家里刚刚添了女儿的缘故，再加上我又是结婚还不到两年，为此，在农村流传下来的“结婚头三年家里穷”的传言，正好就应证在了我的身上。家里穷得叮当响，就连面粉都是从岳母家借来的，由于分家时父母他们就穷得勉强可以揭开锅，为此，在分家时只分得一套锅碗的我，分家以后，就领着妻子来到了父母东挪西借为我盖起的新房中，而那所谓的新房，也只是用家里的木头，加上父亲累死累活的在村里的土窝里与我用红土夯实以后，制作成所谓的土坯累成的。

就在那年冬天，妻子已经快要临盆的臃肿身体，时常又会因为妊娠反应厉害，而必须到医院进行就诊，而哪些昂贵的药费也是岳母给送到家里的。岳母家家庭情况也不好，再加上孩子多，为此，生活也是捉襟见肘，但只是看到我们刚刚分家，又要添一个孩子，生活实在是寒碜到了极点，为此，才在牙缝里将钱省下来送给我们。

也就在春节前的一个多月，妻子经过九死一生终于为我生下了女儿，但由于营养不良，妻子的奶水就那么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没有了奶水可吃，女儿成天就大哭不止，而且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总是一阵阵令我心酸与痛苦。为了女儿能够吃上奶粉，为了妻子由于生完孩子而已经弱不禁风的劳累身子尽快康复，在单位我总是找最挣钱、最苦又最累的活来干。大冬天，我总是被汗水所淹没，即使就是由于风吹导致感冒以后，我也总是硬抗过去，因为从内心深处我就只有一个念头，将所有的血汗钱花在女儿与妻子身上。

就在春节前的腊月二十八，我们装卸队要往无锡押送五千多吨生铁，由于春节即将来临，队里的工友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前往，因为大家都有一个念头，“快过年了，累死累活的一年了，春节到了，总应该歇上几天吧！因为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可以休息几天”。押运费从当初的一天二十五元，一直涨到了一天五十元，单位的工友也没有一个人自告奋勇的报名前去，迫不得已，领导只好硬性委派了四个人，但还是有一个人说什么也不过去，甚至人家还冒着就是给放假开除也不去的狠心。在这种僵持中，我只好站了出来，要随着火车押运到无锡去。

其实，当初单位领导是不同意我去的，因为我的家庭状况领导都知道，虽然我几次要求前去无锡，但都被领导否决了，主要是担心我走了以后，妻子多病的身体会有什么闪失。而我之所以强烈要求前去无锡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多挣几个工资。

深夜我们就出发了，沿途就可以听到稀稀落落的放炮声，过年的喜庆气氛已经将沿途的城市装饰的红红火火，大白天还可以看到有些人家已经在张贴大红的对联了。为了省钱，在到无锡的路上，妻子将她补养身子的鸡蛋都装到了我的编织袋里，而且为了方便，我还在村里的小卖部赊账购买了一箱子方便面。火车咣当咣当的前行着，由于是在敞开口的火车上押送生铁块，为了躲避严寒的袭击，虽然我们用单位的塑料布搭建了一个临时帐篷，但凛冽的寒风还是冻得我们浑身直打哆嗦。其他三个人从家里都带来了棉被，而我只带着一身破旧的棉大衣，为此，晚上更是冻得睡不着，只好在满是铁块的车厢里来回跑动，以此进行取暖。

两天以后，我们的火车途经泰山，仍旧在开往无锡的路上，而这时候，已经是天亮了，沿途的城市与乡村的过年爆竹声，阵阵传入我的耳中。当火车在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城市做转运的时候，利用这段时间，我迅速到附近的电话亭给邻居家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的那头，听着父母的嘱托，听着妻子已经泣不成声的哭啼，听着女儿哇哇的哭声，我的眼泪顿时溢满的眼眶，顺着脸颊留在了开往无锡的火车上……

作者：栗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