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这儿有句俏皮话:“傻小子拉砘子,学会了是自个的。”
俺小时虽然没那么傻,但也没少干拉砘子这活儿。
那时候刚刚分地,田地要用牲口耕耙盖平,然后要好几个人合拉一个木耧耩种。播种后,要用砘子把耧眼轧实,这样好保墒,种子好发芽。因为俺气力小,所以爹就让俺拉砘子。
砘子是把石头磨圆凿眼,然后把两片砘子用一粗短横木穿起来,在横木上拴上绳。拉时把绳绾成套,套在肩头,两片砘子吱扭扭地响着,人还要一个劲地往回瞅,防止砘子跑出耧眼外。
这活儿并不好玩儿,一会儿肩膀上就被拉绳勒出一道血印,麻疼麻疼的。汗也滴滴答答地像下雨,有时流进眼里,腌得睁不开。
据说我姐婆家村有个叫占为的人爱开玩笑,有一次他拉砘子,赶上是坷垃地,他就编了个顺口溜:坷拉硬,砘子蹦;占为我,拉不动。
还有一个叫大棒的小时拉砘子,砘子拉到地头,砘完了。他往回走,见没道儿,就把砘子扛起来,遭到他爹的训斥和人们的嘲笑。我想,怪不得人们说拉砘子的净傻小子呢!
拉砘子不能站着,得时时刻刻跟上耩地的,至少不能落很远。因为地一撂,时间一长就容易风干了。所以半天下来就口干舌燥,腰酸腿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起来。
现在用机械下种,播得又快又整齐,而且眨眼的工夫二亩地就播完了,再也不用拉砘子了。
衡水市饶阳县里满乡郭村 刘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