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965年,一个风雨交加的初夏夜。
那个年头连电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文娱活动了。劳累了一天的社员们,早早进入梦乡。
深夜,一声炸雷惊醒了我。不好!要下暴雨了。那时连个收音机都买不起,无从获悉天气预报。我连忙穿好衣服,冲出家门。天像个黑锅底,疾风骤雨从天而降,我打了个冷颤,不顾一切地扛起苇席,去苫自家刚垒平口的土坯房。
那时盖房可不像现在,好一点儿的叫做“穿鞋戴帽”(从地面儿起垒几层砖谓之穿鞋,屋顶铺瓦谓之戴帽,其余全是土坯打墙)。这土坯打的墙在没盖顶前就怕赶上雨,若被雨水一浇,土坯变泥,垒好的坯墙倒塌,以前的所有汗水就都白流了。
我扛着苇席刚爬上脚手架,几乎同时,十几条黑影迅速地登上左右山墙、前后檐墙。惊雷在头顶炸响,闪电让人目眩,狂风吹得人站不稳脚跟,暴雨打得人出气都困难。当时如果说是置生死于度外似有小题大做之嫌,然而保护好土坯墙,确系我们十几人的坚定信念。至于在高处被雷电击中,或者黑暗中从高处跌落,都是事后才想到过。在与风雨的撕扯中,我们迅疾苫好、压好苇席。黑暗中,我还没完全辨清那十几个人都是谁,他们就不声不响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中,如同他们悄悄地来一样。
事后,我并没有专门去留意那夜都有谁来帮我的忙。不是我不知恩图报,是因为这样的事在当时很平常,哪家有类似的事我也会这样做。那时侯不管哪家乡亲有事,大家都会积极主动去帮忙,不图名,不图利。今天耳闻目睹某些人儿、某些事儿与过去有反差时,我就会想起过去,想起那年那夜。 唐山市玉田县潮洛窝乡东宋庄 徐贵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