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冲毁了村头的一座老桥,阻断了村民出行的惟一通道。村长田大民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村里早已成了“空壳村”,连买根香烟的钱都拿不出,集资更是违法。
村长田大民赶紧召开村民代表大会,到会的尽是一些老弱病残的“代会”人员。田大民气得直拍桌子:“正式代表不到会,你们来有什么用?”几个病病歪歪的老头当场戗道:“不管饭、不发补贴,我们还不想来呢!”田大民说:“如果你们能把修桥的事办了,我不光管你们的饭,还管你们叫爹呢!”一位年龄更大些的老人说:“如今有钱就是爹,不叫爹来,我们这些人来得再多也没用啊!”
田大民一拍大腿:“对啊,年前那几个有钱的爹还闹着想当政协委员呢。叫他们来!”
村上企业的几位老板听说村长找他们有大事商量,立马到齐了。
陈三是轧钢厂的经理,村上最有钱的户。田大民说:“陈老三,这桥离你家最近,你家走的最多,当初你的厂设在村子里,每天车来车往不知多少趟。现在桥毁了,你要第一个出钱!”
陈三冷笑:“你不提这事我还不生气呢!当初我把厂子安在家里,不就是每天炉子里冒几股黑烟吗?半个村子的人都闹着让我搬。现在好了,我把厂子搬了,桥也毁了,我也用不着走了。”说着,他把头一横:“要我出钱,除非全村人同意让我再把厂子搬回来!”
“不行,你那厂子一冒烟,半个村子的人都咳嗽。”村长坚定地说。
“那我一个子儿都不出!”陈三骂骂咧咧地走了。
村长田大民叹口气,扔给郭大响一颗根烟:"该你了,一个大饭店一年净挣上百万,不能光进不出啊。"
郭大响长得像个面团,一看就是开饭店的。他朝四周看看,吐了口烟,试探着说:“说实话,一座桥,用不了多少钱。我修,必须用我的名命名,叫大响桥。”
村长田大民歪下头看看郭大响的脸,又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笑着说:“你没发热吧?我听着怎么像说胡话啊?为村上修座桥就提出这么个要求,你不觉得寒碜?”
郭大响很倔,说:“那我不干!人活一世,出点钱,不就是图个名嘛。当初我开饭店时,村上的人宁愿多跑好几里路到外村下馆子,也不到我的饭店吃饭。现在倒要我出钱修桥了。哼,不用我的名,我就宁愿把钱送给寺庙,当香火钱。”
村长说:“那村上的人永远都不到你饭店里吃饭。”
本来还要征取另外几位个体老板的意见,这时,村头突然响起一阵响亮激烈的鞭炮声。村长的女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村委大院,向村长田大民高喊:“好了好了,修桥的来了!”
大伙一涌而出,向村头跑去。只见挖土机、拉着水泥预制件的卡车排了一大溜,几位头戴安全帽的技术员、工人正在忙着勘测丈量。
村长疑心着上前询问。一位包工头模样的人听了哈哈大笑,拍着田大民的肩膀说了几句什么,田大民也挠着头大笑起来,然后,摇着手朝他女人大喊:“快点,快回家烧茶!”
原来,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夜,有一位走乡串户贩卖头发的女人在一个风雪天迷了路,情急之下,躲到村头的这座老桥下过夜。饥饿加上寒冷,使她觉得就要死了,不由自主地发出呻吟。 这时,一位农妇到堆在桥头边的草垛上拿柴禾,听动静,发现桥下有位冻得半僵的人,就把她扶到自己家里,又是熬姜汤,又是搓脚心,终于救活了这位外乡女人。这位女人在外地发了财,想为小村做点什么。
修桥的钱,就是这位女人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