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出门,回家时都会给父母买点他们愿吃的东西,也浪得了一个“孝子”美名。有回父亲对我说:“你再出门时,碰到有卖米面煎饼的,给我和你娘买两张回来。”并且特别叮嘱:“不是米面的不要!”说心里话,现在这个年代谁还稀罕这种食品呢?涩涩的,还有一股怪怪的茴香味。
十多年前的一天,我去巨鹿县城买农机配件,完事后已是下午4点多了,便四处寻找有没有卖煎饼的。找了老大一会儿,终于看见一个卖煎饼的摊位,便奔了过去。卖煎饼的是一位身材矮胖、笑容可掬的老者,说是摊位,其实就是一辆旧三轮车,上面放着摊煎饼的工具,车把上挂着一块“崔记煎饼”的招牌。在我前面已经有几位等着买煎饼的人,我便静下心来等着。过了一会儿,终于轮到我了,我身子往前一凑问道:“师傅,这煎饼是米面的吗?”没想到一句简单的问话,竟把老者惹怒了。他用手里舀面糊的勺子,指着招牌像诅咒似地道:“年轻人,我这煎饼若不是纯米面做的,你再碰见我,就把我这牌子砸喽!”看着老师傅气呼呼的样子,我一边付钱,一边自言自语:“是不是米面的,我父母一尝便知。”“你说什么?你真是给父母买的么?”老师傅一脸狐疑。“这还用说瞎话吗?就是给我父母买的,你不卖吗?”我有点生气,便提高了嗓门。“不是,不是,小伙子你误会了,我不收你钱了,还要再白送给你几张。拿回家让老人好好尝尝。”轮到我一脸的狐疑。老师傅又给我摊了几张煎饼,一边给我打包,一边又从他胸前的兜囊里,把我已付的5元钱,塞到我的手中,说道:“一天了,我卖了好多张煎饼了,你是我第一个听到是为父母买的,我决定不收你的钱了。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父母,我多想让他们也尝尝呀!今天就算他们吃到了!小伙子,就算你给我的父母捎回去的,行吗?”老师傅胖胖的脸庞挂满了泪花。我一时竟无语,只能向老师傅深深地鞠了一躬。
回到家,我把买煎饼的经过,一一对父母述说。父母边吃边嘱咐我一定要把这钱给老师傅补上,他们吃着,唏嘘着……
此后,每次去城里办事,总想再见见那位崔氏老师傅,但总是没能如愿。经打问煎饼摊相邻的商户,才知道老师傅是城东王庄村人,是个孤零零老头,已于前些日子突发心脏病去世了。我回家把消息跟父亲一说,老父亲便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让我陪他去老师傅的坟前祭拜。选了个日子,买了许多祭品,我爷俩驱车来到老师傅的坟前。摆好供品,点燃冥纸,我给老师傅鞠了3个躬以示谢意和怀念。罢了,父亲还执意让我搀他跪拜……
父亲在老师傅的坟前,坐了许久许久……
安息吧,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老人!
邢台市巨鹿县官亭镇赵家庄村 任华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