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吃饭,有时候碗底上剩点儿粥或汤,奶奶总要说:“这是福根儿,不能剩下。”说完便硬逼着我喝下去。菜碗里的剩菜剩汤,奶奶总要一点不剩地吃干净,最后用饼子或馒头抹了又抹。
走向社会,和朋友们一起喝酒的时候,酒桌上也常出现“福根儿”这个词。倒酒的那个人倒到最后,如果瓶子里还剩一点儿,每个人酒杯里又不是太满,这一点儿往往倒给酒桌上最年长或者最尊贵的那个人,美其名曰“把福根儿给您。”
粥根儿、酒根儿,人们统称为“福根儿”,显示出我们中华民族的一个传统美德,那就是节俭。“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一粒米,不容易,串串汗珠换来的。”从这些格言警句和民间俗语里不难看出,我们国家珍惜劳动成果、避免无端浪费的优良传统源远流长,影响深远。
把粥根儿、酒根儿统称为“福根儿”,也表达了勤劳善良的中国百姓惜福修福、集福纳福、追求福报的一种美好愿望。民间曾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说有个人年轻的时候让一个算命先生算了一卦,说他活到70岁,可到了79岁还很健壮,他找到那个算命先生问原由。算命先生说,你某年某月某日在屋檐下捡到了一点儿饼子渣,放到嘴里吃了,为这,阎王爷给你增寿十年。这个故事当然不可信,但故事中让世间百姓珍惜每一粒粮食、珍重每一点“福根儿”的道理还是值得我们汲取的。
如今,除了在酒桌上倒酒的时候,人们已经很少提及“福根儿”这个词了。取而代之的是,在饭店酒楼里,人们酒足饭饱、抹嘴要走的时候,杯盘狼藉的桌子上,满是半盘子半盘子吃剩的菜,有的甚至一筷子都没动过,半个半个泡胀了的雪白馒头漂浮在泔水桶里……挥霍无度,暴殄天物,浪费得让人心惊、让人心颤。
说到这儿,我又想到了一个民间故事。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年年风调雨顺,家家生活安乐。当时小麦是主要的农作物,田野里的麦子一个叶片即是一个麦穗,人们打的粮食没地方盛。玉皇大帝下界视察的时候,发现人们对粮食糟蹋得很厉害,有些孩子竟然拿着白面馒头打仗,有些妇女把整张的白面饼垫在孩子屁股底下。玉皇大帝很生气,马上对地母奶奶下令,要求狠狠地惩罚人类。地母奶奶领命之后,把麦子上的所有麦穗一撸到底,麦杆一下子成了光杆。人们大惊失色,却因为自己有错,不敢向地母奶奶求情。
正在无可奈何的时候,狗跪在了地母奶奶面前,说:“地母奶奶,人类不懂得珍惜粮食,实在是应该受到惩罚,可您老人家也该可怜可怜我,给我留口吃的呀。恳求地母奶奶手下留情,不要把麦穗全部捋光,哪怕只剩一个呢,也算是您老对我的恩赐,我们将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地母奶奶见狗眼泪汪汪,说得可怜,又想到惩罚归惩罚,总不能让世间百姓一口吃的也没有,便拣起了地上的一个麦穗,安在了麦子的头顶上,回去向玉皇大帝复命。玉皇大帝同意了地母奶奶的做法,但仍然对世间百姓不放心,便委派灶王爷下凡,要求他长驻人间,监督人们,并且每年腊月二十三上天汇报一年来人们对待粮食的情况,这就是民间“祭灶”的来历。这些故事之所以在民间广为流传,就是为了时时警示人们,不管我们的生活多么富裕,物质多么丰富,我们都不应该忘记节俭这一传统美德,都应该世世代代把这个美德传承下去。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要扔掉“福根儿”,不要等到上天惩罚的时候再忏悔、懊悔,到时候恐怕追悔莫及,悔之晚矣!
沧州河间市文化局 李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