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流传着这样一个习俗,每逢冬至那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俗话叫“按耳朵”(因水饺的形状很像人的耳朵故得名)。
记得小时候,一入冬我就天天撵在母亲身后追问啥时给“按耳朵”?每每这时,母亲都会笑着告诉我离冬至还有一些日子哩!当然,那时候想吃饺子是有原因的。一来是当时生活水平差,很想让自己解解馋;二来是听大人说,吃了冬至饺子,冬天再冷耳朵都不怕冻。所以,冬至饺子一天吃不进肚里,我就觉得耳朵一天就没保障,生怕母亲给忘掉错过了。不过,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因为母亲不会放过这个给我改善生活的机会。所以打我记事起,几乎每年冬至都会吃到母亲包的饺子。母亲是个很会做饭的人,记得那时母亲经常把晒干的白萝卜条、白菜心、粉条3种原料混在一起做饺子馅,然后再掺上二两猪板油,放上少许葱姜蒜。等到光溜溜,鼓着肚的饺子一出锅,我端起一碗就狼吞虎咽吃起来。滚烫的饺子一入口,烫得我呲牙咧嘴,活像猴吃蒜一般,结果逗得全家哄堂大笑。
然而,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有一年的冬至我没能吃上饺子,这让我至今记忆犹新。我10岁那年的冬至前后,家里出了变故,奶奶突然因病去世。料理完奶奶的后事,身心俱疲,尚处在悲痛里的母亲把冬至吃饺子的事情给忘掉了,尽管之前我提醒过母亲好多次。
结果,事情很凑巧,冬至刚过没几天,我的耳朵就给冻坏了,因此在学校里经常受到一些“捣蛋鬼”的取笑,让我很气愤。时间不长,我把怨气都归结在了母亲身上,因为当时我固执地认为是母亲的过失造成的。一天放学回到家,我终于忍不住冲母亲吼起来。我的“嚣张”惹怒了一向慈祥的父亲。“兔崽子,都啥时候了还要饺子吃。”父亲嘴里说着,走上前摁住我的屁股就要打,结果,母亲一把拽起我,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我蜷缩在母亲怀里委屈地哭了。母亲见状,一边安慰我一边不停地责备自己的粗心。第二天,母亲给我补吃了一顿饺子,又给我缝制了一顶小棉帽让我戴上。说也奇怪,不久我耳朵的冻伤就好了。
现在想想,真为自己当初的不懂事而深深愧疚,但尽管如此,父母亲依然用他们博大厚重的爱安抚了我那稚嫩的心。因为我知道,那一顿看似平常的饺子,其实当中饱含了太多太多的情和爱。
邯郸市魏县沙口集乡河沟村 刘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