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许建弶

　　一辆悬挂福建省南平市牌照的警车停在浙江省衢州市路边，一只脚从警车伸出来，一位擦鞋妇女坐在车门口，正在低头擦鞋。这一幕被网友拍下来发到微博上，很快就被大量转发，很多网友谴责这位警察“太大老爷”。这张照片是由网友“冰山一粟”11月8日上传的，他给这张照片起名为“给俺擦鞋”。

　　笔者把这张名为“给俺擦鞋”的照片称作抽象派讽刺漫画，其实也挺“抽象”的，只是截取了抽象派绘画“不以描绘具象为目标，通过点、线、面、色彩、形体、构图来传达各种情绪，激发想像，启迪人们的思维”的释义。

　　按照片本身传达的信息，不足以引起舆论热议。一辆从福建省南平市浦城县来到浙江省衢州市的警车，可谓一路风尘仆仆，即便是在路边擦一下鞋，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延伸到假公济私就有点苛刻了，更谈不上“太大老爷”的作威作福。然而，这幅照片的构图却足以传达一种情绪，激发人们的想像，启迪人们的惯性思维：警车是公权力的化身，擦鞋是社会底层弱势群体的谋生方式，两种形体结合在一起，视觉效果是强烈的。但是，如果脱离现实的社会背景，这张照片并不具有太多点燃情绪的内涵，假如把照片中的警车换成一辆自行车，此情此景几乎与路边的一片落叶一样无人关注，同样，假如警车在人们心目中是自己的保护神，说不定还是一段拥政爱民的佳话。

　　有一个成语叫做“爱屋及乌”，意思是爱一处房子，也爱那房顶上的乌鸦，比喻爱一个人而连带地关爱与他(她)有关系的人或物，说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或事物)的关爱到了一种盲目热衷的程度。反过来说，“恨屋及乌”也是必然的，这就是情绪。“给俺擦鞋”这张照片所传达的情绪，正好与人们对公权力恣意妄为的不满情绪吻合，满足社会二级分化引起的阶层对立的发泄条件，于是激发了人们的想像，启迪了人们的惯性思维，人们一下子想象出“这个公务员平时是多么的作威作福”。

　　基于这样的“惯性思维”，人们还想象出了这起事件的结果：“不用猜都知道，这个车子是套牌的，开车的是临时聘用的”。是人们的想象力太丰富，还是太多的匪夷所思的社会现象培养了人们的惯性思维?这在有关部门应对权力丑闻的说辞中，不难找到这种惯用的“修辞手法”。

　　尽管笔者认为“给俺擦鞋”引起的舆论风波有点小题大做，因为相对于权力占有的社会优势，以及三公消费带给权力的享受，坐在警车上顺路擦一下鞋，实在无足挂齿。值得引起重视的倒是权力腐败的现状和民众监督的困境。如果对于权力腐败，民众的不满情绪有一个畅通有效的表达渠道，权力的运作都在公开透明的环境中，想必就不会出现这种抓住一只“牛脚”不放的斤斤计较了。试想，如果这辆警车直接驶进宾馆，开一个豪华包房，服务生把客人的鞋擦得油光铮亮，又何来“给俺擦鞋”这简直有点寒酸的一幕?就更不存在他们在养足了精神以后应邀赴宴，享受美酒和山珍海味的想象了。

　　因此，“给俺擦鞋”会引起人们的大惊小怪，是人们对权力羡慕嫉妒恨的间接表达，与其说那只从警车里伸出来的脚有点走旱路也湿鞋的“倒霉”，不如说民众对权力腐败不满的无奈。而“给俺擦鞋”就像一幅抽象派讽刺漫画，擦鞋并非权力腐败的具象，而一只从权力的化身中伸出来的脚，与一个卑躬屈膝的弱势群体形象结合在一起，就把一种正常的服务变成了权力的作威作福，这种服务与被服务的姿态，恰恰喻意了高高在上的权力和卑微的民生现状，怎么能不让人触景生情、悲愤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