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上个世纪60年代的四清运动,廊坊市文安县大围河乡的吴培林老人还心有余悸。心怀感恩的他退休后回到老家农村,带领乡亲们在村子西边栽种了一片林子——
那年代,得提着脑袋过日子
1963年,农村开始了以“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和清财物”,城市以“清思想、清政治、清组织和清经济”的四清运动,这股风也刮到了我的单位。就在这个风浪的高潮时,1965年的重阳节前夕,我被关到一间黑屋子里,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每天都有人轮流看守。当时所有的人都问我同样一个问题:“你是贫农成分,为啥能在县城上高小?”我每天做同样的回答:“我家贫农不假,上高小是我父亲卖了一块养家糊口的好地才供我上的学。”
在关押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想想我这半辈子所经历的风风雨雨。我17岁就参加了八路军冀中军区,抗击日本鬼子,虽然腰间挎着***,但从未开过一枪,我的任务是徐恩荣手下的一名小文书,担负整理文件和送信任务,当时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说不准哪天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解放后,我在村里当了一名小学老师,后因县里的需要被调到县办的轧花厂工作,几年后又转到土产公司,从一名工人做到管理员。工作勤勤恳恳、认认真真,从未出过差错,可现在竟被清查,而且问的不是账目,而是问我贫农成分怎么上的高小?我实在是不明白。
到老家调查的人去了一波又一波,回答的是同样的内容:“他爹把家里的一块好地卖了,才供他上的学,为此事村里人还送他爹一个外号‘不过日子的糟家’。”4个月后停止了对我的讯问和调查,我又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回到岗位上的我工作热情更高了,勤恳认真,后来又得到了表扬,从一名工人成长为一名干部,一直工作到1978年退休。
退休后我没有闲着,回到老家农村,带领乡亲们在村子西边栽种了一片林子,我义务浇水施肥,不管是春夏秋冬天天如此。一年过后,栽种的树苗全部成活。
30年过去了,那片林子的树有的长到一搂多粗了,翠绿茂盛。每当我走到这片树林时,心里非常高兴,我对这片林子的那份情是别人体会不出来的。
现在我已是90多岁的人了,身体还不错,生活也很幸福。非常庆幸我能从那次四清运动中走过来,非常感谢那些替我说话的乡亲们。想想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们,想想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和朋友们,我很知足。
(感谢吴培林老人的家属提供新闻线索。)
93岁的承德丰宁满族自治县老人马郄回忆自己的童年为“淘气”;评价战斗中的自己为“勇猛”;总结自己的一生为“知足”。最让老人庆幸的是——
万丈深渊,我荡了过去
我叫马郄,从小淘气。八九岁那年,挨了父亲一顿打,至今想来,的确是闯了大祸,惹得父母哭笑不得。那时候,我读了两年书,学了《杂字》,读完《千字文》,会背《三字经》,不学习的时候我就看闲书——《西游记》。
那一天父母外出回来,看到屋里的年画被人用刀剪挖了个乱七八糟,“这是谁这么祸害人,这样的画还能贴在墙上吗?”父母气愤至极。不用问,这事儿就是我干的。父亲把我按在炕沿边上狠狠地打我屁股。边打边问:“再叫你祸害人!再叫你祸害人……”
我经受不起疼痛,大声喊叫:“好了爸!我再也不吃唐僧肉了,再也不吃唐僧肉了……”
爸爸一听纳了闷:“你胡说啥?”
妈妈在旁边看到了,赶紧说:“马郄把画中《西游记》中的唐僧都给剜了。难道你把唐僧都给吃了?”
于是,我实话实说:“我看书上说,吃了唐僧肉就能长生不老,我就把画中的唐僧剜下,烧成灰沏水喝了……其实一点也不好吃……”
爸爸一听,举起的气愤的手突然停住了,回头看看墙上的画,又看了看那本被剜得稀巴烂的书,“噗”地一声乐了……这才免了打。
晚上,父母气完全消了,摘下残破的画,并告诉我:“你这个傻孩子,书上说的都是神话……”
后来这件事还是在乡邻间传开了,有人逗我说:“你比妖怪还厉害,早就吃上唐僧肉了,虽然不一定会长生不老,但是将来也会高寿的。”现在想来,人们还真说对了,自己风风雨雨都经历过,苦辣酸甜都尝过,的确够高寿的了。人能长生不老那是不可能的。不然也成了老妖怪了嘛!我今年93岁了,活到这么大岁数,够知足的了!
当年解放华山时,战士们要飞跃过一个山涧,绕到敌人背后打击敌人。也不知山有多深、有多艰险,只看到山下面是云雾。这边岩壁上一株小树,系一条绳索,每个战士就像荡秋千一样荡过去,有的就落入深渊了。当时,我成功地荡了过去,直到取得战斗的胜利。有人说我命大,其实命大的事儿还有的是呢!
在抗美援朝的一次战斗中,阵地上我和美国佬进行了肉搏战。没刀没枪的情况下,俩人抱成一团在山上滚,甚至用嘴咬对方的鼻子和耳朵。当时敌我双方,都被咬得满脸是血,那个美国鬼子往侧面一转脸,看到了我们已滚到了山崖边上,下意识地惊叫道:“啊……”稍一分神,就被我甩下山崖……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每次战斗都是你死我活的较量。尽管我也负过伤,可那离丢命远着呢!
退伍后,我又经过高级社、低质标瓜菜代、文革红卫兵的武斗、人民公社、改革开放、联产承包……经历的惊心动魄的事太多太多。有时间了,趁着还能说话,我这“老不死的”会把一件件趣事讲给我的子孙后代们听。
(注:采访结束后不久,马郄老人因病离世,享年93岁。在此感谢热心读者张占星提供新闻线索。)
邯郸市魏县双井镇63岁老人程银荣一提起自己二十几年前买的两间门面房,就乐得合不拢嘴。也是啊,几千元摇身一变成了十几万,搁谁这买卖也都愿意干啊!可做决定的时候,这位自称“女强人”的老人可没少下功夫——
两间门面房价格,20年翻了50倍
我是个女强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靠我一个人张罗,大事也得我做主。我一生当中做过很多的决定,但我认为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是:买了两间门面房。
这件事情还要从1991年说起。当年县里要在我们双井镇建设一个集贸市场,国家投资了很多钱,把集贸市场的路修好了。接下来,路两边的土地开始公开出让,每间门面的大小是:南北10米,东西4米。每间门面的出让价是3000元,使用权是70年。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我立即和老头子商量想买两间,老头子不同意,说:“买那干啥?如果市场火不起来咋办?我们的钱不是白花了啊!”我跟全家人表达了特别想买的意愿,原因有两个:一是,买了门面房,孩子长大了如果做生意,好歹有一间门面,不用去租别人的;二是,当时如果谁在市场上有门面,谁的孩子就能娶上媳妇。就冲着这两点,我决定要买两间门面。在我的坚持下,老头子终于同意买了,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第二天一早,我就到集贸市场办公室交了6000块钱,买下了两间门面房。
20多年过去了,如今孩子们也都娶上了媳妇,我也有了自己的孙子、孙女,他们的生意做得更是红红火火。
当年3000元买的门面,如今已经上涨到15万元,整整翻了50倍。非常庆幸当年我买下了这两间门面房,事实也证明我的做法是多么正确!
(感谢热心读者葛国英提供新闻线索。)
几十年前,老师每月二三十块钱的工资实在不如大街上卖小葱、韭菜的,尽管老婆天天为这事叨叨他,廊坊市大城县权村镇杜权村的刘文学(化名)老人却始终没有放弃老师这个职业。时过境迁,当初的决定让他很庆幸——
每月二三十块钱的工资还不如个卖葱的
我今年66岁,儿子女儿都结婚了,孙子孙女们也都上了学,我退休在家,没事种花养鸟、写书法、拉二胡,还参加了一个乡土文学社,填写诗词,生活过得充实开心。和我那几个当初在一起教过学的老友比起来,我比他们算是自在多了,每当我们凑在一起,他们几个都会羡慕我,说:“还是你有主意啊!”
当初我们都是村里的民办教师,是在队里挣工分的。后来地分了,队没了,我们也就改成拿工资的的民办教师。当时的工资少啊,每月只有二三十块钱,而当时正开始搞改革开放,人们开始通过各种渠道、门路挣钱,说句实话,当时干啥的都比当老师挣得多。我们几个民办教师有点坐不住了,挣工分的时候我们还是令人羡慕的,工作不累,队里给满工分,还给6块钱的补贴。可是现在我们谁也不如了,就是卖小葱、韭菜的也比我们强。
我的几个好友拿定主意,相继离开学校,看着他们离开,我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留了下来。第一我确实喜欢教师职业,喜欢孩子们;第二我觉得我要是不教学了,去干活自己比不过别人,没那本事,去做生意自己又生性耿直,看不惯那种勾心斗角。所以我觉得还是留下教学好。
就这样我继续做我的教师。没过多久,我那几个离去的同事真的都比我强了,老婆为这事天天叨叨我,跟我吵,不让我教学了,让我跟他大哥去做生意。可我没有动摇,我有时候也羡慕他们,但我并没有后悔。
几年以后,我们这些老民办都转成了正式教师,工资待遇也逐年增长,教师的优越性也慢慢地凸显出来了。特别是前几年我退休了,每月都有3000元的退休金,还有各种保险,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这种收入在农村算是高的了,而当初下海的那几个老伙伴如今都还在为生存奔忙呢,比起他们几个我可是清闲自在多了。
我庆幸我的坚持,我的选择没错!
(感谢热心读者晨权剑提供新闻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