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某杂志对全国60岁以上的老人抽样调查:第一名:75%的人后悔年轻时努力不够,导致一事无成。第二名:70%的人后悔年轻的时候选错了职业。第三名:62%的人后悔对子女教育不当。第四名:57%的人后悔没有好好珍惜自己的伴侣。第五名:49%的人后悔没有善待自己的身体。
我们暂且不去讨论这份调查结果的权威性,但每一个看到此调查结果的人,都会对照自己的过去,找寻自己属于哪类人群。回忆无论是美好还是酸楚的,那终将是人生命里一笔难得的精神财富。
在刚刚过去的重阳节里,本报记者在广大老年朋友中征集了两个话题:我最后悔的和我最庆幸的。让我们循着主人公们的时光隧道,一起回到那段封存已久的往事里……
唐山市滦南县王艳荣老人的面容看起来比她实际年龄长上10岁,今年72岁的她自认为是一个命苦的女人。几十年前,就因为她的一时私心,把闺女推入了万丈深渊。
亲手葬送了二女儿的幸福
我叫王艳荣,今年72岁,体型微胖,头发全白,走路时步履蹒跚,不知道的肯定认为我已经80多岁了。不怕大家笑话,我是一个命苦的女人,我因一时的自私,让我做了一生最令我痛苦的决定。在刚刚过去的重阳节里,本应是和亲人团聚的日子,我却再也见不到我的二女儿了。当年因我的私欲,至使女儿走上了不归路。
我结婚的时候正是自然灾害最严重的时期,吃了上顿没下顿,地里的野菜、树叶、树皮都被人吃光了。国家发下来的救济粮是花生皮和玉米骨头。在缺吃少穿的那个年代,我一连生了5个孩子,一大家子9张嘴,每天最愁的是一日三餐。苦日子总算熬出了头,5个儿女也渐渐长大,虽不是很强壮,总算保住了性命。在我40岁那年,没有任何症状的老公因心脏病突发离开了人世,我悲痛欲绝。公公婆婆因失去爱子,深受打击,几年后,也相继离去。我看着几个儿女,心如刀绞,发誓,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他们养大。
老伴走时,大儿子19,大女儿18,二女儿17,三女儿15,小儿子才11岁,为了照顾我们全家,无孩子的大伯哥把大儿子过继了过去,带去了外地。早已休学的大女儿长得又小又瘦,干活没力气,天天哭着喊累。二女儿虽只有16岁,但长得人高马大、身体强壮,下地干活有力气,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于是就让17岁的二女儿下地劳动。在二女儿的帮助下,这个在风雨中飘摇的家,总算稳定了下来。8年后,大女儿,三女儿相继出嫁,这可急坏了二女儿,其实二女儿早处了对象,是外村的,对方家里不错,人长得又帅,之所以没让二女儿出嫁,是想让二女儿在家多待几年,好帮帮我这贫困的家。我真的是穷怕了、苦怕了、累怕了。
在我的大力干涉下,对方终因结婚无望,而退婚另娶。此时在农村,二女儿已是大龄青年了,已25岁的女儿再也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对象了,在我的努力下(我依旧有私心,希望女儿找个本村的,好在结婚后方便回家帮忙),本村小女儿3岁的小伙小勇,接纳了女儿。对方长得又瘦又小,比我女儿还矮几公分。母亲早亡,和老父亲相依为命,也是很贫困的家庭,并且小伙子有点不务正业,懒惰。这些缺点虽然我们都知道,但在本村,女儿已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刚开始,女儿死活不从,喝药、跳水塘,用死与我抗争。在我哭天抹泪地折磨下,终因女儿的孝顺,接受了我的安排。于是,女儿匆匆出嫁。我总以为小勇的懒惰是因为没有人好好管教所至,只要结婚了,有个好的领头的,会改好的。没想到,是我想错了,成了家,他更吊儿郎当了,他不好好种地,只要稍微不注意,就溜出去玩牌,不输光了,是从不回家的。于是,3天一小吵,5天一大吵,小日子从没安宁过。3年前的重阳节,二女儿想为我买点礼品,取钱时发现为儿子准备盖房的50000多元钱不见了。一问,才知道是小勇偷拿出去赌博输掉了,女儿和小勇大吵一架后,觉得生活无望,喝药自杀了。我这个当妈的肠子早悔青了,如果不是我从中阻拦,女儿早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也不会发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在我的5个孩子中,其余4个都过得和和美美。到如今,二女婿也是快50岁的人了,还是不务正业、懒惰、好赌成性。外孙也到了结婚的年龄,婚房没着落,愁得我啊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唉,都怪我一时糊涂,才让女儿的一生如此辛苦。让苦命的外孙无亲无靠。
(感谢读者风儿提供新闻线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一个时代里谈婚论嫁的规则。唐山市玉田县潮落窝乡东宋庄的徐贵吉老人在上个世纪60年代的一个夏天里,曾有过这样一段经历——
错过了一个好姑娘
上世纪60年代末,那是一个不寻常的年代。那年暑期,我回到村里小学担任民办教师。
时年二十多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那个年代,青年男女的婚事基本是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深秋的一天晚上,村里当副书记的乡亲来到我家,滔滔不绝地讲他岳母家同院里有一位姑娘,貌美能干,想让他做媒,在我村找个对象。临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谁愿意管那个闲事啊!”
我们知道他来的本意,是想把那个姑娘介绍给我。但是这个人深谙世故,知道“上赶着不是买卖”,想来一个欲擒故纵之法,等我父母相求,届时他就人情两尽了。可他错打了算盘,一个是因为我家哥们多,生活困难,父母不急于给我定亲;另一个是我觉得前途未定,不立业不想成家。结果,那位乡亲无功而返。
第二天晚上,那位乡亲又上演了昨天晚上的一幕,结果亦然。
第三天晚上,那位乡亲憋不住了,进门就说要把那位姑娘介绍给我。盛情难却,父母就答应下来。
按乡村规程,下一步就是相亲。在父母安排下,一个星期天的上午,由嫂子和妹妹陪伴,到女方村里去相亲。
那姑娘长得确实不错,身材匀称,个头比我稍矮。我们见面时,是媒人从生产队积肥现场把她找来的,如此踏实的人更增加了我的几分好感。
如文章开头所说,那可是一个不寻常的年代啊!我听说了她家是富农,谁能与“黑五类”的子女结婚呀?那会影响自己乃至下一代的一生。为此我还专门请示了地主家庭出身的校长,连他都对我说:“你又不是说不上媳妇,何必呢?”
时间就在这无声中溜走。媒人知道了我的意思,也不好去回复女方。
终于有一天,女方在生产队收工后,由她的表姐陪伴来到我村。
村子里一下沸腾了,村民本来就爱凑热闹。收工归来的姑娘们都去看女方,并且异口同声地夸那女人长得好。媒人来找我,说是女方的表姐找我有两句话说说。可是这“黑五类”的阴影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心烦意乱的我立即冲媒人说道:“我又不是说她做媳妇,与她何谈。”媒人听我话不投机,气恼地说:“你乐意就乐意,不乐意就不乐意,别说用不着的。”我立即乘机答道:“那我就不乐意了,你走吧。”
事情并没就此了结,他们又动员了我的哥哥来劝我。我借口家庭困难拒绝哥哥,哥哥说:“困难也不用你管,缺钱我去想办法。”
一直折腾到半夜11点多,无可奈何的媒人才把那恋恋不舍的姑娘送回家。
为避免家里纠缠,第二天我就请假去了北京。在北京动物园狮虎山前拍了照。那时讲究的就是不爱红装爱武装,我的衣帽就具备那个时代的特色。
遗憾的是那个时代的成分论和阶级斗争,不知拆散了多少有情人,其中就有我和那位无辜的姑娘。而今,时过境迁,我们各自有了美满的家庭。错过是为了成就另外的美好,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保定市顺平县正童村的刘大娘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丈夫家做童养媳,不管丈夫如何刁难她,她仍然无怨无悔地伺候着他。怀孕的好消息传来的同时,她也接到了丈夫下南洋的消息,而这一别,今生还能否再见?
后悔没有把大少爷留下来
当年我19岁,在丈夫家做丫头。160的个头、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一双粗糙的大手、还有一对没有修饰过的大脚,在那年代,一看就知道我是丫头的身份。
这家的大少爷已21岁,173的个头、面容俊秀。平日里,他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可我见了他就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刚进他家门的时候,老爷就说等我长大了就让我俩“圆房”。后来,在公婆的主张下,我嫁给了大少爷。
大少爷婚后并没改变对我的态度,还是拿我当下人使唤,待候不周便会大发雷霆,饭菜不合口就会把碗碟打翻。但我一声也不敢吭,仍小心翼翼地侍候他。
结婚近1年,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此时却传来的是丈夫要到南洋谋生的消息。丈夫最终还是去了南洋,母凭子贵,我在家里的身份也提高了。可丈夫一去便没了音信,孩子13岁还从未见过亲生父亲。
13年来,我靠干农活、养牲口维持生活。那年暑假孩子在田里帮忙干活,有个提着皮箱的人路过,便和他搭起讪,刚好此人也认识他父亲。得知我们母子俩的遭遇,他为其父亲捎去口信。毕竟人心是肉长的,丈夫终于露面了。13年了,第一次返乡。当时他带回来一些财物,据说他已在外成家立业,生意做得还不错。我得知此事后一句话也没问,我想他心里肯定是有我们母子的。幸福的日子没超过15天,丈夫接到一封远洋的来信,第二天又马不停蹄地归洋了,从此一去不复返。
就这样,我等啊等,等到八十多岁也没盼着他回来。有时,我在想,如果那一天他再次要离开的时候,我和孩子哭喊着拉住他,或许他就会留下来!
(感谢读者程玉林提供新闻线索)
今年66岁的石家庄市平山县南甸镇北庄村的杨平平老人一生孕育两儿一女。由于丈夫常年在外地上班,照顾全家老小的重担就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肩上。于是,杨平平老人的丈夫就萌发了让大儿子辍学的想法。
无奈阻断了儿子的大学梦
说真的,每逢重阳节来临,愧疚感就会爬上心头,那年重阳节那天,大儿子被他爹勒令辍学,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
我生育了两儿一女,丈夫常年在外地上班,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家,为此,家里的家务活、地里的农活都压在了我一个人身上,再加上照顾公婆、抚养3个孩子,我的身体根本就吃不消,年轻轻的我就落下了腰酸腿疼的毛病。
这一切,丈夫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是端着公家饭碗的人,一家人的吃喝拉撒睡都要靠那点工资维持着。
丈夫在万般无奈下就产生了让大儿子辍学帮衬家里的想法。为此,大儿子小学刚毕业就被丈夫勒令辍学。当时爱上学的儿子整天哭哭啼啼的,为了父亲不让他上学还扬言要跳井。最终,在我的说和下,丈夫答应让大儿子读完初中再说。
得知读书来得不易的大儿子读书非常用功,期间尽管丈夫多次逼着儿子辍学,儿子还是坚决反对、以死相拼。
最终,大儿子以优异成绩考取了县重点高中,但最终还是逃脱不了辍学的命运。就在他到县高中就读了还不到半个月的时候,丈夫将大儿子的课本全部烧掉,将他暴打了一顿,告诫大儿子若再去学校,就打断他的腿,大儿子最终还是辍学了。
后来,大儿子偷偷告诉我:“娘,不是爹打我,我才辍学的,是我不忍心看你整天为了我以泪洗面……”
人老了,就总喜欢回忆,我始终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我继续坚持,不听丈夫的安排,让大儿子顺利读完高中,凭他的聪明才智,一定会考上大学,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可值钱了,如今全家可能是另一番生活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