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花卉报　周昆

　　“听说种竹柳特赚钱，还包回收，我们村有好几户都想卖房子种它，可是现在网上对它的评价让我们心里越来越没底，到底应该怎么办啊？”这是一位农民在网上发的求助帖，类似这样的疑问在网上还有很多。百度一下“竹柳”，可以跳出一百多万个搜索结果。在这些搜索结果中，有经销商的宣传，购买方的咨询，更多的是苗木经营者的质疑，面对这些不同的声音，很多人像那位农民一样会犹豫不决。
　　

被虚构的“身世”


　　关于竹柳的品种来源，在坊间众说纷纭。
　　第一种说法是“基因说”，在江西某公司的广告中写着这样一段话：“美国速生竹柳为杨柳科柳树的一种，导入了竹子的基因。”第二种说法是“杂交说”：由美国加州农大与美国几家大型纸业集团及林业种苗巨头联合研究培育，利用美国柳树和毛竹的组合杂交选育而成。
　　这两种说法皆认为，竹柳是“竹+柳”的结合体，但这种说法科学吗？记者为此询问了山东省林业科学院副院长刘德玺，当他听到这两说法时呵呵一笑；“这是不可能的，竹子和柳树根本不同属，就像羊和牛一样，怎么可能结合呢？”
　　研究柳树多年的山东滨州一逸林业有限公司总经理焦传礼告诉记者，现在大家比较公认的说法是，该品种是由美国俄勒冈州几大造纸集团利用多种柳树杂交而成。这种说法也被国内较早的竹柳示范基地之一———涡阳竹柳基地的创办人侯金波认同。他告诉记者，竹柳是因为造纸才被引入中国的，当时被人称作“纸柳”，后来有人发现它的叶片和竹子的很像，改名为“竹柳”。“竹柳被引入后，经过和本土柳树的杂交，还选育出更多的细分品种，因此现在已经很难找到当年的‘源种’了。”侯金波告诉记者。
　　为什么一个简单的名称问题，会被“演化”得如此违背科学常识？某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这是一些不良商家故意“神化”竹柳，这样才显得有“高科技”，“出身不凡”，以便于炒作。
　　

被夸大的特性

关于竹柳速生性和耐盐性的宣传，在业内存在较大的争议。某竹柳销售公司的网站上标明：“每亩种植300棵左右，5年平均胸径可达30厘米以上，高25米左右”。在这样的种植密度下，胸径年生长量真的能达到5厘米至6厘米吗？侯金波告诉记者，通过实践检验，胸径年生长量达到5厘米是可以实现的，但是前提条件之一是种植密度要在每亩80棵以下，并配合大水大肥的管理方式，而且植物的生长速度和立地条件息息相关，抛开立地条件谈“速生”没有任何意义。
　　至于竹柳的耐盐性，有的宣传资料上说它能在14‰的含盐量下生存，也有人说它的极限是8‰。“竹柳一个细分品种的确具备良好的耐盐性，但并没有那么夸张。”江苏南通森茂生态科技有限公司副总白善军这样告诉记者。刘德玺曾经在山东和天津对各种柳树做过抗盐性实验，结果表明，竹柳和旱柳的耐盐性是一样的，在水源保障充分的前提下，生长极限是3‰。如果在温度较高、土壤含水量较多的长三角地区，它的极限达到3.5‰也是有可能的。“竹柳也是柳树，它的耐盐性由基因决定，谁也改变不了。”刘德玺说。
　　

被高估的回报

除了“出身”和“优势”被一些人宣传得天花乱坠，真正打动一些引种者的还是种植竹柳的“高回报”和“包回收”。
　　在国内一家号称拥有几百万亩生产面积的竹柳供应商的网站上，详细列举了种植竹柳的巨大收益：亩植高约10厘米的种苗1万株，种苗当年可长到4米以上，每米售价为3元，每亩产值10万元左右，每亩净利润9万元左右。
　　在记者的采访过程中，不少人认为这段对竹柳投资回报率的描述存在多处“硬伤”。第一，每亩地种植1万株苗子，平均一株苗的占地面积仅有625平方厘米，还不到一张报纸的面积，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如何在一年间让一株苗木的高度从12厘米长到4米？第二，商品的售价取决于市场供求关系，竹柳属于速生品种，按照正常市场规律，农民跟风种植的结果就是产能暴增和价格崩盘，每米3元的售价是否站得住脚？
　　浙江滕头园林公司的一位苗圃经理曾经对记者说，一个标准化苗圃在有计划的出圃原则下，从小苗一直培养到大苗，平均每年亩产值不到2万元。如果这段描述是真实的，那全国这些有实力的苗木企业岂不是白做那么多年？
　　对于种种质疑，经销商可能早有打算，为了让购买者打消疑虑，他们用各种手段维持着竹柳的市场价格和市场预期。“包收购”的经营模式是维持价格的主要手段，但是一位长三角地区的资深苗木经营者认为，“包收购”的结果就是让竹柳陷入传销模式，当没有后来人接手的时候，市场价格必然崩盘，类似的案例屡见不鲜。对于市场预期，有些经销商也在有意夸大竹柳的产业地位。“不可否认，竹柳确实可以在生物质能源、造纸、木材加工、园林绿化领域发挥一定作用，但是同类别的替代品实在太多了，竹柳并不是独一无二的选择。”焦传礼说。
　　

这个树种“还算不错”


　　“不可否认，竹柳是一个还算不错的树种，但是并没有某些人说得那样神奇。”这是刘德玺给予竹柳的评价，“竹柳的生长速度和抗寒能力都比较优秀，在河道绿化和城市绿化项目上表现也很好。”焦传礼也认为，竹柳在特性上的确有一些优势，也有一定的市场需求，但在某些宣传材料中，对特性、优势的宣传明显夸大。
　　江苏南通森茂生态科技有限公司从2009年开始大面积种植竹柳，白善军说，他们这两年销售的成品苗木主要用在沿海滩涂绿化和荒山生态修复上，今年山西和天津两地的相关工程给他们带来了大量订单。此外，由于竹柳的用途比较广泛，该公司也在积极开辟板材业务。“近期我们和南京大亚人造板集团签了一个500吨原木的合同，希望这项业务能成为我们新的利润增长点。”白善军说。
　　揭开人为披在竹柳身上的面纱，可以这样客观地评价：这是一个近年来新推出的比较优秀的树种，像‘9901’柳、耐盐碱白榆等新品一样，既非独一无二，更非神奇神秘。
　　因此，种植者在决定是否引种种植时，也要抱着对待其他新品一样的心态，做冷静科学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