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在他乡有人在牵挂
你回到家里边,有人沏热茶
……
啊,这个人就是娘……
这一段时间,我最喜爱这支歌,却也怕听这支歌,但偏偏我一部手机就是这首彩铃。这部手机和老家的座机办理的是“亲情号”,我通常是用它和父母联系,每天至少打一个电话给父母成了我的习惯。去年,繁重的工作任务让我旧病复发,喉部又长出了一个东西,医生要求我必须噤声半年!
现在,我只好病休在家,这个电话却成了母亲的专用。老人家每天至少打一个电话,问问我吃药了没有?问问我吃饭多少?每天里,妻子和儿子轮流向母亲“汇报”,尤其是儿子按照我的“指示”,专门“挑拣”他奶奶爱听的话来说,常常引得奶奶在电话里大声笑起来。有时,母亲也起疑心,知道我不能说话,却偏偏让我接电话。她说,听电话里的气息声就知道是不是我。我总会憋口气,在电话里咳嗽一声,母亲就很高兴,连连说:“恢复得不错,挺有劲儿的!这下子,娘就睡着了!”
十几里路不算远,但我怎忍心让已是古稀之年的老母亲再为他的儿子担忧。于是,和娘每天通个电话成了我每日的作业。
可今天是怎么回事?都是下午6点多了,母亲怎么还不来电话?地里还有农活?家里有什么急事?还是母亲的心脏病又犯了?
窗外,大雨滂沱,彷佛给天宇间罩上了一张迷朦的网。我站在窗前,心里忐忑不宁。
我呆望着昏暗中那急切切的雨点,倏忽打落在地上的水面,又化作一朵朵水泡旋转着四散流去……
猛然间,我看到远处的雨雾中,似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晃动。风在吹,雨在下,一支空荡荡的袖管在风雨中飘摇……
那不是老母亲么!在我4岁时,为了生计,母亲在为生产队铡草时,失去了右臂,几十年来,坚强的她就是凭着一条左臂撑起了我们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对那只空荡荡的袖管,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门铃响了,儿子飞也似地跑过来:“爸、妈,我爷爷和奶奶来了。”
我赶紧迎上前去,妻子也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问道:“爹,娘,这么大的雨,您老俩怎么还过来?”
“这几天家里有事顾不上过来,今天下雨了,地里没活儿,我和你爹过来看看他的病怎么样了。顺便摘了菜,给你们送来。”母亲拢了拢额头的湿头发说。
我忙接过老人手中的袋子。鲜嫩的豆角,碧绿的韭菜,还有那刚顶花儿的黄瓜,惹得儿子大呼“原生态!原生态”,拿起一根黄瓜,大口吃起来。
妻搀让着母亲到客厅里坐了,父亲则去看他的孙子了。我拿了一把韭菜,坐在厨房开始摘起来……
母亲没坐稳又找过我来,用手抚摸我的头:“怎么样,还疼吗?”“他又不是几岁的孩子,您还惦记他!”妻嗔怪着赶紧搀住了母亲复又回客厅坐下。
“复查结果出来了,手术挺好!”“这就好,这就好。”娘俩你一句我一句唠着嗑。
妻见我摘好了韭菜,就问母亲:“娘,这下雨天,咱吃饺子吧!”
母亲站了起来,“不了,家里我还和着面要蒸馒头哩,看看你们,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这么大的雨,今晚您老俩就别回去了。”
“不了,天气好点时,你一家子都回老家吃饺子吧!”母亲又拍拍我的肩膀:“看看你没事,我今晚就睡着觉了。要是今天不来,我几宿都睡不好哦!”说完,母亲笑了。
窗外,那辆破旧的三轮车被推到了雨中,两位古稀老人一个骑,一个推,渐渐消失在那扯天扯地的雾暗中……
孔子说:事孝于亲则不敢伤毫发,须知,毫发皆取之于父母。始读这句话,只是懵懂意会。时止今日自己病了,以不惑之身重又承接母亲涓涓爱流,方对这句话有了切切心知。
伴着雨中二老的背影,儿一句心语在天地回荡:莫让娘忧亦是孝!
石家庄市栾城县公安局
郭俊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