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清明思亲切,且将片段忆父亲。在清明时节雨天连连,天空低垂的时候,我愈加想念我的父亲,想起与父亲在世时候的生活片段不能再现,与父亲在一起的美好温馨时刻永远不会回来,此刻我心头的悲戚就排山倒海地涌起,那种欲向隅掩面长叹之情不能自制,此刻的心情是:故人不在空长叹,至亲长辞太无奈。
我回忆起父亲上到县城,在我打开大门瞬间看到他的时刻。我在家乡的县城工作的时候,我住在县城的三层楼房里,父亲住在老家的土砖瓦房。那时候他在农忙闲了的时候,会抽空上到县城来。那时候的通讯设备没有现在方便,所以父亲上到县城来,总是给我冷不防的感觉。有时候是星期六或者星期天的大概八九点左右,我住在二楼就听到有人在敲我一楼大门的铜环,下到楼来打开双扇大门一看,原来是父亲。看到父亲的那种美好感觉铭刻心间。
我回忆与父亲在家乡门坪上闲聊的美好时刻。我的家乡,即我的出生地是群山环绕、青山绿水的地方,房子的南边视野非常开阔,晴天视野好的时候,站在我家的门楼上可以看到20里外家乡所在镇附近的高山叫雪山嶂。东西两边是两条小溪流过的深沟,北边是背靠高山。这就是我的家乡住地的大概轮廓。我从县城回到老家,在晚上吃过饭后,没有现代文明引起的喧嚣,夏天只有小溪那边传来向青蛙那个样子的石卵(客家语言的表达)的嘟嘟声音,冬天是听到松涛轰轰作响。在夏天的时候,与父亲在门坪上一边纳凉、一边闲谈。父亲总爱问国家大事,比如大陆与台湾的形势,有时我还觉得父亲是否关心的事情太宽了。现在回到老家,再也没有可能与父亲在门坪上一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自由畅谈的时光了。
我回忆起与父亲一起喝黄酒的时刻。父亲爱喝黄酒,他说这跟他两三岁的时候,奶奶奶水不足,就喂黄酒有关。因为耕田等劳力活辛苦,喝点黄酒也有好处。我父亲平时的饮食都离不开黄酒。受到父亲的影响,我也喜欢喝黄酒。也因此,我父亲总是把种植糯米作为一年劳力活的重要任务来抓,以确保黄酒能满足待客和自己饮用的需要。每当我从县城回到老家,父亲再忙,他也喜欢弄出几个好菜来,再拿出上等的黄酒来。所谓上等,这是跟饮用者的需求有关的,因为黄酒也有浓淡之分,我和父亲都喜欢喝度数高一些的黄酒,不喜欢太甜的。我和父亲对喝起来稍微带点象烧酒味道的黄酒称为上等黄酒。父亲象对待客人那样劝我多喝。有时我已经喝了两碗了(喝黄酒是用碗的不是用杯的),他还给我倒上,说喝尽兴一点。现在,有时候我还能找到那种上等黄酒来喝,可是发现没有与父亲对饮的那种好感觉了,真是:举杯空对月,酒好人不在。看来,同样的黄酒,还需要氛围,光有物质,没有精神还是不行的。
我回忆起父亲热情待客的美好时刻。我从县城回到老家,有时候会住上一天或者几天。期间,可能有人来,有些是预先有约的,有些是突然来的。因为我的老家只有几乎户人家,上世纪90年代前有8户人,共40余口人,在我参加工作后,即我经常从县城回到老家的时候,包括我的家只有两家人(其他的住户搬迁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来人来客显得很珍贵,当然并不是说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父亲就待客热情。我父亲的热情体现在倒茶奉香烟上,即我父亲总是要保证有茶、有香烟。我父亲不抽烟,但任何时候,在我父亲的住的那间房子的茶几桌上是有香烟。,农村的房子没有这么讲究有专门的客厅,因此我父亲的卧室就是会客室。这间房子阳光充足,有30多个平方。父亲的热情还体现在他要亲手炒出几个好菜来(他比我母亲会炒菜),比如,大家就喜欢他炒的三丝(即冬笋丝、香菇丝、萝卜丝、鱿鱼丝等),现在还觉得他炒的这个三丝比我现在工作的城市的上等酒楼炒的还好吃。父亲的热情待客,还体现在他殷勤劝来客喝酒上。在饮酒上,如果对方能饮酒的,那我父亲的喝酒和劝酒劲头更足,那种热情和喝酒的豪爽劲不亚于行政单位在招待上级来人的时候的喝酒的豪爽劲。
父亲离世近六年了,但父亲给我留下的美好印记好像就发生在身边。我多么盼望还能与父亲对饮,还能与父亲畅谈,我多么希望还能在某一天,在我听到敲门声后,我打开我住的大门看到的是父亲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