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趣系列之二    与鸽为邻

杨 友

       我家的左邻老王夫妇都是中学教师，退休后，他们的生活如静静流淌的小溪，没有波澜，安谧而安祥。想当年，王老师在讲台上抑扬顿挫语音铿锵，但他却性格木讷。不善交际，不喜出游，也没有多少朋友来往。平时足不出户，喜欢敲敲打打地鼓捣些什么。有一个假日，王老师用几块旧木板钉了一个小木屋，涂上绿色油漆，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儿。他将小木屋置于我们两家中间的屋檐下，不久便引来了一对鸽子。鸽子定居后，王老师对我说：“鸽子是我们邻居中的邻居，我们谁也不能对它们拥有主权，我们都要对它们给予关照，和睦相处。”

       我当然表示拥护和赞成。

       鸽子雌雄皆为银灰色，脖颈处是灰黑色，在光线作用下，那灰黑时而呈紫红色，时而呈墨绿色，闪光发亮，如变幻颜色的宝石。但它们没有白鸽那般素雅高贵，没有信鸽那般矫健，不过是鸽子家族中的寻常百姓。两只鸽子比翼双飞，如影随形。有时交颈相吻，有时相互梳理羽毛，缠绵悱恻，情意融融……王老师见状，顿生感慨，声情并茂地长吟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我亦凑趣诌两句唱和：“但得木屋双双宿，何必天涯共此时。”

       王老师和我相视而笑。

       不久，雌鸽产卵了，20天的孵化过程却是雌雄共同完成的。每天上午10点左右，雄鸽准时来替换雌鸽，下午4点左右雌鸽又准时来换雄鸽。我曾一连三四天仔细观察，其交替时间误差最多不超过5分钟，它们竟把时间掌握得那么准确，实在令人吃惊和敬佩！

       雏鸽出壳后，雌雄仍轮换抱窝四五天后开始给雏鸽喂食，鸽夫妻你来我往，忙忙碌碌，谁也不偷懒。那种和谐与默契，与其说是动物的天性，莫如说是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使然！

       一年的时间里，鸽夫妻生儿育女的劳碌几度往复已记不清楚。也许它们不必为子孙后代的工作、地位、婚姻、住房等等而费尽心机，它们只管繁育，一切均由子孙自己去创造。因而，鸟类社会是那样的祥和、安定。这也许是万物之灵的人类永远无法达到的境界……

       前些时候曾在一家杂志上读到一篇文章，文章中说21世纪家庭将要瓦解，婚姻将不复存在。“爱”与“性”将作为一种“娱乐”形式出现，像唱歌、跳舞、打麻将、打球、玩游戏一样，可以随时进行，随时结束，谁也不用对谁负责任……假如将来人类社会真的发展到那篇文章所说的那个样子，那么，在那种“自由”社会里将会出现什么样的社会问题呢？中国有两句古语：“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也许我真的成了“忧天”的杞人。

       小木屋的鸽子仍在享受着它们的天伦之乐，此“咕咕”，彼亦“咕咕”，它们依然忙忙碌碌地生儿育女。大概它们只是低等次的动物永远不会进化到人类，当然不会有那么多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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