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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三个女人一台戏 (短篇小说) [收藏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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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报友 发表于:2015/10/17 11:26:00   | 只看该作者 查看该作者主题 楼主 
大脚、李嫂、张婶,在一条街上住,仨人有事没事就爱聚一起,说说闲白儿,拉拉家常。大脚前年和丈夫窦二吨离婚了,儿子去上班,家里就她一人。没离婚前,大脚可是个能干又活跃的人。可自打离婚后,把地承包给了河南人,就窝在家里和邻居李嫂一起学起编椅子来。这里离胜芳镇很近,胜芳家具厂经常有手工活分发到村里,找些家庭妇女干。椅子,是仿藤椅,专门供应南方各旅游区,架子是铁管,“藤条”是塑料线。一位家庭妇女除了洗衣做饭、洗洗涮涮的时间,一白天稍挂晚,快手一天编俩,慢手一天一只,每只加工费24元,也还是不赖的小收入。李嫂,人瘦手巧,话少思虑重,脸上气色总有些暗淡。张婶家三个姑娘都出嫁了,除了一日三餐是她的主要活计外,有空就找大脚、李嫂俩串门唠嗑。虽没领活,也赛上班的,天天早饭后就准时准点到。来到后,说些新闻,唠唠是非,帮这个缠缠线,帮那个编几下,忙忙活活,也乐呵自在。
  
  李嫂羡慕张婶,对大脚说:“看看人家张婶多闲哉,仨闺女都出聘了,净剩吃香东西长肉了!”
  大脚却不以为然:“人啊,不能光看绝户吃饭,要看绝户入殓。咱这有儿有女,到咱百年以后,扛幡的兜罐的抱筹的,前呼后拥的比她威风的多。”
  “嗨!都什么时代了,还讲究那些东西。咱,这是受累人自寻宽心呗!”
  “就是宽心。手里有活,心静,吃嘛嘛香。像张婶整天东阴凉儿倒西阴凉儿,还不是阿司匹林、维生素abc倒替着吃,半夜起来看养生堂吗?!”大脚说着,编着。
  “说起来也是,一天仨饱一个倒,也没劲。”李嫂附和着。
  “你说,他天天找咱们来磨牙唠嗑,为什么?”大脚问李嫂。
  “还不是叫咱俩这受傻大累的陪她开心吗!”李嫂说着,手头紧忙活。
  “就是。她属于是放羊的,咱是打草的,咱手不动塑料条子不会飞上椅架子,白话半天耽误不了她任何事儿。”
  二人嘴不停,手不停的编织着。只一会儿大脚编好椅面,开始编靠背。
  李嫂起身喝了口水,又倒了杯水,放在大脚身边。大脚感动地说:“在我家,怎么还用你来照顾?谢谢啦!”
  “嗨,客气什么!我这不是捎带手的事儿吗,省点时间多抓挠几把活。咱们的儿子婚姻都没着落,又赶上男女比例失调,姑娘们跟着风长价码,不紧干不行啊!”李嫂略显忧郁的说。
  “业障未还,指望着这点收入?现在的价码是小车、小楼、小婆婆。咱们只占一小,小婆婆。那车、那楼,都还在云彩里罩着呢。指望着这点收入,耽误了儿子,连孙子都耽误了?!”大脚不会小声说话。
  
  “把谁都耽误了?”张婶人未进门,话先进了屋。
  “婶子来啦?快屋里坐,你不来,咱这台戏没主角。”大脚赶忙招呼。
  “俩人在说什么哪?”张婶随口追问着,又拿过凳子坐下,“我给你们缠椅腿吧。”大脚故意不接张婶的话茬,明知她腰里长着罗圈肉,像套着个救生圈的,坐下出气都不匀实,笑着说:“婶子,你这么爱干活,是不是叫李嫂也给你领几把椅子,自己编编看看?”张婶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特别灿烂。李嫂瞥了她一眼,心想:太夸张了,至于笑成这样吗?!
  “大脚,我没有没结婚的债主子,不等钱用......”张婶说到此,戛然而止。看大脚、李嫂的脸上全然没了刚才的笑容儿,觉得自己有些失口,忙敛吧着说:“瞧我这张破嘴,你俩别过意,还是有儿子才有奔头。像我这仨闺女都出了门子,还不是成孤寡老人了吗。”
  “嚯!还孤寡老人?你老,还有李嫂老?你老草稞了?上月还来例假呢,小心再生个四丫头。”大脚半开玩笑半讥讽地说。
  “行了,别笑话人,我愿意早早断了这点儿麻烦,可偏偏不断。”张婶装出一脸无奈。
  “你身体好,断的晚。我不到45岁就干净了。”李嫂对张婶说。
  张婶没有接李嫂的话茬,倒咂摸起大脚的话来,嗔着语气冲大脚说:“瞧大脚说的,再生个四丫头,好像我肚子里净是丫头似的。你怎么不说我再生个老儿子呢?”
  “现在有女不愁嫁,生儿子也是晚茄子晚瓜,娶媳妇这么难,到时候恐怕你就长不了这身膘头了!”李嫂趁机插上一句。
  “要不都说闷葫芦装烈酒,倒出来就呛死人。这长肉的人,喝碗凉水都长肉。像你这老来倒比年轻时还细柳,天天赴宴也长不了肉。”张婶反讥李嫂。李嫂一笑,顾自手里的活。
  张婶看大脚没话,就转头对大脚说:“这不是我说你,大脚你就属于受累没够,清闲了难受的人。好容易和窦二吨把婚姻撇扯清了,就自个清闲清闲。整天尅做这几把破椅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张婶话语中透出一丝不屑,对这活计,也对人。
  大脚是什么人,当初也是四邻八村的名人,凭着一双大脚叉洼下地,凭着两片小嘴走东家串西家保媒拉线,嘴一份手一份的人。张婶的这番话在她耳朵眼里一过,她就能分辨出凉热来。大脚抬眼看李嫂,正巧与李嫂对上眼。李嫂面无表情。大脚笑咪着无语。屋里只有编椅子的塑料线随着两双手的操作,发出“唰啦、唰啦”的声响。
  张婶看大脚没和她一搭一唱,自觉的没趣,故意拉着长音,边站起身边期待挽留地说:“我——走。”
  “别走!”大脚“嗖”地站起来。张婶顿时涨红了脸,一双大眼看着大脚。李嫂一脸愕然地也看着大脚。
  “我给你拿条卫生巾,你快夹上。”大脚说着一指张婶坐过的凳子,马上去拉开炕柜找护舒宝。张婶、李嫂看着地上湿乎乎的凳子,“哈哈”大笑起来。
              接近晌午的阳光斜照进屋里,暖洋洋地,映在三位喜洋洋的女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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