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剪报》文选（4114）

度牒经济因何兴盛千年

张希

　　度牒是古代出家人的“身份证”，就是一纸证明，却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后来竟然成为一种类似于货币的金融媒介，影响了近千年许多朝代的经济。

　　度牒经济兴盛要从梁武帝说起。梁武帝笃信佛教，对和尚和尼姑非常优待，可以免交赋税，不用服徭役。那个时代，百姓生活贫苦、税负过重，很快，人们就从皇家对僧人优惠中找到捷径，许多百姓纷纷出家做了僧人。僧人越来越多，税收成了问题，所以朝廷开始控制人们出家。度牒全部归政府发放，只有持有官方发牒的人，才被承认为可以免税的正式出家人。这样一来，度牒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度牒除了可以免税外，拿着它还可到处通行无阻，度牒可以作为一张免查通行证。

　　度牒有如此多好处，需求量越来越大。于是，度牒开始在黑市交易，私下买卖。官府从查处过程中惊奇地发现：印几张纸就能赚钱。于是，官府就堂而皇之地做起了度牒生意。买度牒的人百分之九十，不是为了出家，而是为了减免赋税和出行方便。度牒因此也成了一种特权标志。不过这是明码实价从官府买来的，百姓反倒觉得公平，都乐于接受。一方愿买，一方愿卖，度牒生意就这么如火如荼地干了起来。

　　唐玄宗为了平息安禄山叛乱筹措军费，就想出了卖度牒的方法。宋高宗也曾批给岳飞二百张度牒做军费。到了南宋后期，官府度牒生意做得越来越火，宋孝宗干脆下旨让各州县直接卖度牒，一手钱一手货，把这种生意常态化。宋英宗在位时，竟然靠卖度牒补齐了朝廷多年累积的巨额亏空。

　　到了明朝，嘉靖皇帝翻阅历史，也发现了这个赚钱的道儿。由此，明代的度牒生意完全由官方垄断，皇子皇孙们也开始了度牒生意的经营。直到清朝乾隆三十九年（1774），乾隆皇帝为消除度牒积弊，彻底不让其死灰复燃，特发上谕，废除了度牒这个出家人的身份证件。至此，在中国佛、道两界执行了一千多年的度牒制度，彻底成了历史。度牒作为一种融资工具的作用也从此终止了。

　　度牒是封建时代一颗毒瘤，百姓为逃避赋税买度牒，官府为快速收钱卖度牒；但拥有度牒的人越多，缴税人越少，官府亏空就越大，官府就会继续提高赋税，形成恶性循环。这很简单道理，皇帝们心知肚明，他们坚持这样做，就是根本没有长远观念，一味注重眼前利益。而这件咄咄怪事，竟然延续了近千年，真是匪夷所思。（摘自1月7日《今晚报》）载第897期《再剪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