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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奶奶的白发 散文 通讯员田德洲 [收藏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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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andezhou 发表于:2023/5/12 21:44:00   | 只看该作者 查看该作者主题 楼主 

奶的白发     散文  通讯员 田德洲

     一、

腊月初奶五,是奶奶逝世的纪念日,我一早来到奶奶的坟头前祭拜。看着那刚刚烧过的纸钱灰碎片,在寒风中翩翩起舞,忧伤和悲凉啃噬着我的心灵,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由自主的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悲痛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儿时记忆。我仿佛又看到了奶奶高高挽起发髻的满头白发随着她勤快的脚步上下颤动,一双小脚轻飘飘从天边向我走来。奶奶,我亲亲的奶奶,我泪眼朦胧,视线模糊,真想大声高喊:“奶奶,奶奶——您的孙儿好想好想您啊!”

我们兄弟姊妹众多,父母的土炕上挤不下,在我刚刚三岁那年,就和爷爷奶奶睡在一起,奶奶最疼我。奶奶的脊背就是我的摇篮,摇过了春夏,又摇过了秋冬。我在奶奶背上,两只小手抓着奶奶雪白的头发,好奇地问:“奶奶,我的头发是黑的,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我的宝贝孙子,你不懂,那是老天爷给我染的。”“奶奶,给我也染好吗?我也要白头发!”我大声嚷嚷着。“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也给你染成白白的头发。”奶奶笑着说。我听了也高兴的笑了。     我,一个不谙世事的三岁小孩儿,自从和爷爷奶奶睡在一起,吃喝拉撒全都由奶奶来照管,人们都说“隔辈儿亲”一点儿不假,奶奶把我视若宝贝,一会儿也不要我离开她。小时的我,体弱多病,几乎是一月一小病,两个月一大病。喂饭喂药,为我开小灶,也都是奶奶来做。奶奶善良温和,从我记事起,奶奶对我对任何人从来没有发过脾气,说话总是慢声细语,唯恐吓到人似的。我十岁那年的春天,得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迷迷糊糊躺在炕上,一连七八天没有睁眼。家里人以为我活不成了,都做了最坏的打算,要请木匠打制小木棺。奶奶说啥不让,她坚信我一定会好起来,不管是白天黑夜,她寸步不离,七天七夜,奶奶一直守在我的身边。当我醒过来的那一刻,睁开眼睛首先看到是奶奶慈祥的面容和满头的白发,眼睛红红的,围了两个黑眼圈儿,满脸的疲惫和困乏,显得又苍老了许多。

我最喜欢听奶奶讲故事。每当晚上休息,躺在被窝里,不管爷爷和奶奶白天干活有多累 ,我总是缠着奶奶,“奶奶,我睡不着,你就讲个故事吧。”

“好,我讲,很早很早以前,狼牙山不在这里,这里是一片汪洋大海,海水泛滥,淹没了良田和村庄,是一个叫漂生的小伙子请二郎神搬来了狼牙山才堵住了海眼……”我听的入神,奶奶还没有讲完,我已经进入了梦乡。天天如此,每天晚上刚刚钻进被窝,或者是白天奶奶坐在炕上,摇动纺车纺线的时候,故事会就开始了。什么南蛮子扣泉、大灰狼、傻姑爷、王二小、白毛仙姑……奶奶乐此不疲,每天晚上我都是听着奶奶的故事进入梦乡的。尤其是《白毛仙姑》这个故事,对我触动很大,我恨死黄世仁了!我听着故事,看看奶奶的满头白发,好奇地插话问道:

“奶奶,喜儿的白发是大坏蛋黄世仁害的,您的白发是谁害的?”

“是日本鬼子和蒋介石大坏蛋们害的。”我的问话勾起了奶奶埋藏已久的心底伤痛,我清楚地看到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奶奶的眼睛里滚落下来,奶奶撩起衣襟,轻轻拭去了泪痕。后来,我长大了,渐渐懂得了奶奶生活的艰辛和埋藏心底的忧伤。奶奶的满头白发,就是日本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发动战争罪行的见证啊!

我是看着奶奶的满头白发,听着奶奶讲的故事,在奶奶的精心呵护下渐渐长大成人,也渐渐懂得了奶奶的头发为什么会变得雪白雪白。

   二、

奶奶一生有五个孩子,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黎曼最小,也就是我的小姑姑,在五岁的时候得了重感冒,正逢日本鬼子扫荡狼牙山,爷爷是民兵中队长,黑天白日带着民兵打鬼子,无暇顾及家里。奶奶带着小姑姑东躲西藏,别说请医吃药,就是一碗姜糖水都没有。躲在岩洞里,奶奶抱着烧的滚烫、昏迷不醒的小姑,急得要发疯,几次要冲下山去寻找医生,都被乡亲们拦住了。山下到处都是日本鬼子,哪里还能找到医生啊!小姑在奶奶的怀里,不哭不闹,异常安静,气息越来越微弱,渐渐地,渐渐地没了呼吸,瘦小的躯体由热变冷,变得僵硬,奶奶唯一的女儿永远的走了。她悲痛欲绝,嗓子冒火,说不出话;眼泪已经哭干,目光呆痴,直愣愣的看着抱在怀里的小姑,抱得更紧了,生怕被人抢走似的。一夜间,满头的黑发中染上了缕缕白丝。

好不容易熬到日本鬼子投降,蒋介石又发动内战,解放战争开始了。在平津战役中,我二叔所在的部队担任了主攻天津的任务。在解放天津的战斗中,二叔壮烈牺牲。那是一九四九年夏季的一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奶奶和家里的人们都在打麦场上忙碌着。村长来了,身后跟着一名军人。村长来到爷爷跟前,在爷爷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军人赶忙向爷爷奶奶行了个军礼说道:“大爷,请借一步说话。”还没等爷爷开口,奶奶已猜出了八九分,说道“同志,不用了,就在这儿说吧!”那军人看了村长一眼,意思是征求他的意见。“行,就在这里说吧。”村长说。那军人神情凝重,缓缓地说:“大爷大娘,我们的老班长田仲河同志在解放天津的战斗中牺牲了,请二老节哀!”说着双手把光荣证递给了爷爷。尽管有心理准备,爷爷接过光荣证,还是热泪盈眶,要强的奶奶身子晃了几下,差一点儿栽倒在打麦场上,她努力克制自己,把巨大的悲痛压在心底,两眼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只说了一句话:“我的立 儿(二叔乳名)为国光荣(牺牲)了。”当村长和解放军同志走后,奶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如山洪暴发。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奶奶怎会不悲痛欲绝?她哭自己命运不济,五年时间失去了一儿一女;她哭孩子们生不逢时,遇上战乱;她恨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恨蒋介石发动内战,只哭的昏天黑地,好几次晕了过去。以后的日子里,奶奶变得沉默寡言,见人很少说话,几天时间花白的头发不见了夹杂的根根青丝,变成了满头雪白的银发。从此还落下了高血压、头晕的病根。

    三、

人们都说:“七十三、八十四”是人生旅程的坎儿,这句话还真应在了奶奶的身上。奶奶七十三岁那年的春天,突发脑溢血病倒了。几天几夜昏迷不醒,生命垂危。在医院抢救几天,总算醒了过来。性命暂时保住了,但全身不能动,也失去了语言功能,说不出话来。病情稳定后回到家里,奶奶躺在炕上,两眼东瞅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当他的目光落在我和妻子的身上时,奶奶那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上前一步,拉着奶奶的手,鼻子酸酸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妻子轻轻地梳理着奶奶那乱蓬蓬的白发,两眼满含着热泪。奶奶吞咽困难,只能吃些流食,这样维持了半年多的时间,刚进腊月,奶奶的病复发,颅内大量出血,等到医生到来,奶奶的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奶奶走了,永远地走了。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啊!我还没有报答奶奶的养育恩情之万一,奶奶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几十年过去了,我依然清晰记得奶奶的音容笑貌,奶奶精心抚育我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奶奶的满头白发,时常闪现在我的脑海,因为那是旧社会罪恶和奶奶生活艰辛的最好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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