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剪报》文选（2643）

先成为锦,然后才能添花

叶倾城

    蝶变，是要以时间作为交换的。很多年前我便认识她,那时我刚出茅庐,刚开始有大学女生慕名而来,其中就有她一个。

    第一次见面我吃了一惊,想来想去,最客观的评价还是一个字:丑。农家女,矮个子,扁平脸塌鼻梁,皮肤黄,一口烂牙。她眼神诚恳,我却有点儿不知所措:我能给她什么样的建议?尤其是,她还是专科生。

　　这听起来是一个输在起跑线上的人生:出身寒微,挣扎出鸡窝却离枝头远得很。专科毕业的她,将来能做什么呢?尤其是,她有再多优点,也会被她土气甚至难看的面容全盘挡住。

    后来没再见过面,只断断续续有联系：她专升本了；她留校当辅导员了。一次去做讲座，她说她在那所大学读研……

    不久前,我在一次活动中遇见她,几乎吓了一跳:“判若两人”。娇小个子,身材保持得很好,一件香奈儿小黑裙穿得玲珑有致,八厘米高跟鞋进退自如。发型精致,妆容得体,细看,五官仍平凡,但这有什么关系,白璧亦有微瑕。她活泼了很多,常常大说大笑,但牙齿整齐了,她笑着说:“前几年戴了牙箍。”

　　细问她的近况:原来她已经博士毕业,现在大学教专业课。35岁时嫁给同校老师,去年生了儿子。我问得直接,她答得大方。谈起孩子,她诙谐地说:“我教育孩子的原则就是:人丑就要多读书。”仰头哈哈一笑,不带一点阴霾。

　　她的故事让我看到,人可以如何靠努力改变命运。她曾经一无所有,但她却一直往前走,选择了最笨拙而最有效的道路:学习。

    常听年轻女孩子说:读书没有用,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也许她们是对的。但当你还年轻,一无所有,你该怎么做?你可以执着地想让自己变美,也可以像她一样,暂缓美容计划,全身心投入到学业或工作上,让自己有所成就。

    美貌,只是锦上添花。所以,你得先成为锦。

   ［摘自《羊城晚报》］载第687期《再剪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