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夜生活(乡音版专题征文47篇) 查看:3950 回复:3 |
34.头一次看见灯泡亮 35.套野狗(散文) 36.一九八二年看春晚 37.夏夜如水 38.夏夜里烧知了 39.夜看电视剧《霍元甲》 40.想起儿时看过的电视剧 41.那时夜生活 42.闹洞房 43.看露天电影 偷菜跑入粪坑 刘新奇(深州市) 1972年夏天的一天晚上,我和小胖、屎蛋、二起等七八个同学,到张家屯去看露天电影<<小兵张嘎>>。 我村和张家屯村只隔一个排水渠,渠的两边为两村的菜园子。 我们蹦蹦跳跳地走在土路上,屎蛋和小胖一会跑在前一会跑在后,玩起了捉迷藏。 我们来到了张家屯村的大街上,看见白色的银幕支挂在街中间。银幕两边坐着看电影的社员。 嘎子的爱国热情、机敏、滑稽、幽默、可爱、坚强不屈、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精神感动了我。 至今嘎子的形象总在我脑海中浮现。 电影结束后,社员陆续回家。屎蛋、二起等伙伴余兴未消。看着放映员整理器材,直到汽油发电机停了,灯光灭了,才离开。 我们路过菜地,小胖说饿了。屎蛋说可以到菜园子摘瓜。二起说:摘茄子,拔葱就着吃也行。我们弄了菜后,到二起家的后院集合,一起吃。 屎蛋说:你们趴在河沟里别动。我去侦察地形。说完扮了个鬼脸,学嘎子的样子窜了出去。 一会儿,他回来了。他指着东北方向说哪里有黄瓜、脆瓜、甜瓜------。又指了指西北方向说哪里有茄子大葱-------。 屎蛋安排完后,我们开始分头行动。 我和二起摸着瞎走到了茄子地,刚一抹,茄子把抓了我的手,像针扎一样疼,也不敢出声。二起拔葱拨了把葱叶,地太硬拔不动葱。二起说:快跑,民兵来了。看到菜地的小路上有两个高大的黑影在往这边走,可能是民兵连长大嘴巡逻哩。我俩慌不择路,看见没有种菜的平地就跑。这时惊动了连长,只听说,还真有小偷,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追-----。我俩就跑,二起在前,我在后,他跑到粪池里,还没有顾的说,我也进去了。 这时,大嘴连长也追上来了,打开手电筒一看,忙说:是你们俩兔崽子。说着伸出手来,把我们拽出来。 我哭着鼻子说:我掉到粪坑里,没有衣服穿,爹要打我。二起说看电影为了早点回家,俺俩插近道走到粪坑里了。 我俩弄得满身粪汤。大嘴叔把我们领到池塘里洗澡,把衣服洗好。我们光着屁股回到了二起的后院里。 屎蛋、小胖等小朋友在此等候,看到我们这个样子都笑得前仰后合。 44.星光下的黑葡萄 甄友军(无极县) 我出生在冀中平原东部的一个大村庄,这里的人们勤劳善良朴实,尤其是到了夏夜,老乡们喜欢三五成群到村口纳凉,散步,唠嗑,伴随着蝉鸣,渡过岁岁年年。 记得我九岁那年,吃过晚饭,我和小伙伴们拿着小手电筒一起去捕蝉(蝉,冀中方言称:知了猴)那时候乡间小路绿树成荫,几乎村村相通。 晚风习习,小伙伴们玩了会都回家了,我兴致不减,想着一定要捕够100只蝉再回家!我继续打着手电筒一边走,一边歪着头,沿着小路东拐西绕,忘我地寻找爬在树上的蝉,不知不觉地走了很远…… 当我停下来,欣喜地数了数袋子里的蝉,已有九十九只了,忽然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围也看不见人,我有点害怕,无助,正发愁的时候,忽然迎面有个大婶拿着蒲扇,向我走过来,笑呵呵的问我:“嗨!你是谁家孩子啊,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呀?”我有点发窘,不知所措。 “看着面生哦,孩子你是哪村的?要不你先去我家吧,天晚了,你迷路了,别跑丢了,一会儿你家大人该找你了!” “嗯,我、我是大村的!我迷路了……”我有点懵圈,一时想不起村名,只记得老人们说过,附近这几个村庄,数俺们村大。大妈噗嗤一笑:“好好,你是大村的行了吧,八成是甄各庄的,先回婶家,你爸妈会来寻你的!” 后来,大人们打听着找上门来,千恩万谢之后,把我领回家了,走的时候,我看见那个好心大婶家的门前,有一嘟噜黑葡萄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流年似水,当年捉知了猴的鼻涕虫们都长成大小伙子了。那年夏天,云大娘跟着我去外村相亲,走到女方门口,我一眼就看见那一嘟噜黑葡萄,我的心狂跳不止,原来女方就是当年收留我的那家人,女孩叫小欣…… 后来,小欣成了我的爱人,街坊四邻看到我们在村边散步,插科打诨:好你个小军,找知了猴,迷了路不要紧,却领个好媳妇回来,哈哈! 小欣听了用小拳头捶了我一下,歪着头冲我嗔道:“哼,你净遇到美事……星空下,她的眼睛也像黑葡萄一样,闪闪发亮…… 45.胡同口的“村晚” 张秀花(故城县) 胡同口夏夜乘凉。 最先到胡同口的是吃饭最早的三大娘,她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拿着小板凳,慢腾腾地从门洞里踱出来,身后是她家的老黄狗。她家在最南头,胡同口就是她家门口外。三大娘弯腰放下小板凳,坐下。老黄狗随后趴在她脚边。 接着出来的是王奶奶,咯吱窝夹着小凉席,一手领着小孙子。小孙子看着那老黄狗,怯怯地站着,不敢再往前走。三大娘对着狗说:“家走吧。”老黄狗就垂着尾巴乖乖回家。 三大爷也出来了,坐在他家门外的捶布石旁边。胡同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出来。 有坐在马扎上的,有坐在木头上的,也有坐在捶布石上的,还有坐在旁边的碌碡上的。树墩上也坐了人。那个树墩是胖大娘的专座,谁也不能抢。要是她来晚了,不管树墩上坐的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她都会说:“那边去。”然后一屁股坐上去,不让座都不行。胖大娘,十几岁就嫁到这村,有点反客为主了。 大人坐着,小孩子们互相追逐,围着大人们跑来跑去,有时候不小心被脚下的凉席绊倒。那孩子的爹或者娘就会说:“跑跑跑,看闲得你!怪累的不知歇一会儿,赶明耪二亩地去,看你再跑。”那孩子挨了熊,就老实一会儿或者到远处去,接着跑,跑累了,就偎依在大人身旁听大人讲古。 讲古最多的是三大爷,他年轻时候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讲姜子牙,讲刘伯温...书上有的讲,书上没有的也讲。也讲乡间的传闻逸事,什么眼睛亮得像两盏灯的火狐狸,什么一闪一闪坟地间的鬼火,还有半夜走路被“魔”住,天明一看围着坟头转圈转了一宿的奇遇。听着即新鲜刺激又让人心里敲小鼓。 有小孩子困了嚷着要回家。本来孩子娘说,自己家走吧。结果有人吓唬说他家墙旮旯里里藏着“仨猫六个眼”哩。那孩子就害怕,真不敢自己回家,非要扯着娘的手,或者推着娘的背晃来晃去要娘陪着回家,那当娘的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家了——当然心不甘情不愿了,“晚会”还没结束呢。 时过境迁,岁月更迭,现在的夏夜,多数人在自家屋里吹空调,那时的“村晚”,让人无限怀念。 46.看山杏 孙义林(平泉市) 山里的孩子,没有烦恼,快乐也很简单,一场春雨,一片秋叶,一根自己做的杨树条短笛,一场冬雪后堆起的四不像雪人,都能让他兴奋的在梦里笑醒。 我的童年最快乐的事,就是夏天芒种前后和大哥一起看山杏。那会孩子们读书晚,七八岁的我还是一个整天在家玩闹的野孩子。每到这个季节就成了大哥的跟屁虫。 大哥大我十一岁,刚读完五年级就参加生产队劳动,给家里挣工分了。大哥爱看书,一双大手也特别灵巧,编筐,编篓,一看就会。经过他编出来筐篓周正匀称,有模有样,大哥还会做针线,那个年代女孩们比的是谁的针线活做得好,大哥纳鞋底可是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时不时有女孩借着学纳鞋底偷摸接近大哥。 对于那些主动找上门“学手艺”的女孩,大哥总是一笑而过,不动心思。我知道大哥喜欢的是邻家女孩三姐,三姐也喜欢大哥,有时候,大哥会让我帮他给三姐送个纸条,我也特别愿意的去完成这项任务。因为不仅能当场得到大哥给的蝈蝈笼,小灯笼之类的有奖励,和三姐给的糖块,最关键的是将来我就有了美丽动人的嫂子了。 看山杏一般一组三个人,一看就是一天一夜。三个人或聚或散,或东或西,或山尖或沟底。有时故弄玄虚,有时悄声隐蔽。但是有个原则,只赶不追。队长说三更半夜来偷摸摘杏子的日子都不好过,撵走了就算了。我跟在大哥屁股后边,他到哪,我到哪。山风吹过,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丝丝凉意,小鸟呢喃,各种虫子拿着自己喜欢的乐器尽情演绎自己的曲子,偶尔有萤火虫一闪一闪从眼前飞过,我便让大哥和我一起去追。大哥喜欢讲故事,我还是最喜欢听他讲《牛良织女》的故事,夜空下我遥望星空,在银河两边寻找那颗星星是牛郎星,那颗星星是织女星,我眼前有时竟出现一个画面,感觉大哥就是牛郎,三姐就是织女,不然三姐长得咋跟画上扒下来似的? 可惜的是,大哥和三姐最终没能走到一起,三姐嫁给了煤矿工人,出嫁那天哭的稀里哗啦,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对家的不舍,还是对大哥的不舍,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大哥更是郁闷了很长时间,一支短笛成了他的陪伴,夜深人静的时候,哀怨悠扬的笛声从他看山杏的地方缓缓飘来,那笛声让我听的心烦意乱,眼泪总想往外跑。 第二年,哥哥娶了大嫂,后来有了大侄,又有了二侄,再后来大侄有了儿子,二侄也有了儿子,大哥渐渐的变老了,多少年过去了,现在已经没人看杏子了,漫山遍野的呲牙咧嘴,熟透了的山杏竟成了负担,没有几个人,愿意再受累去采摘山杏了。不知当年的三姐过得好吗?也不知三姐还记得我当年替大哥送的纸条吗 47.听奶奶讲故事 王艳萍(魏县)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是一个物资相对匮乏的时期。那个时代,电力的供应并不像现在这样普遍和稳定,许多家庭在夜晚仍然依赖煤油灯来照明。在这样的环境下,冬天的夜晚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每当夜幕降临,奶奶就会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拿起她的针线活,一针一线地缝制着。而我,则会钻进被窝,依偎在她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慈祥的奶奶。 “奶奶,给我讲个故事吧。”我用稚嫩的声音请求道。 奶奶这时停下手中的针线,微笑着看着我,然后便开始讲述那些充满智慧和想象的故事。她的声音温柔而富有韵律,仿佛是一首古老的歌谣,将我带入了一个又一个奇妙的世界。 她会讲《西游记》中孙悟空的机智勇敢,讲《三国演义》中诸葛亮的谋略过人,还会讲《水浒传》中梁山好汉的义薄云天。每一个故事都让我听得如痴如醉,仿佛那些英雄人物就在眼前,他们的冒险和传奇经历让我充满了向往。 记得有一次,当奶奶绘声绘色地讲到白骨精变换成人形欺骗唐僧,不料却被火眼金睛的孙悟空识破,用金箍棒一下子将白骨精打死的细节时,吓得我“哧溜”一下子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住了头,再也不肯探出头来。看到我被吓成那样,奶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奶奶依然不紧不慢地做起她的针线活。 在那个没有电视、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奶奶讲的故事就是我的整个宇宙。这些故事不仅仅是娱乐,更是教育,它们教会了我勇敢、善良、智慧和坚持,这些故事中的精神和品质,至今仍然影响着我的生活。 如今,当我回想起那些在煤油灯下听故事的夜晚,心中总是充满了温暖和感激。那些故事陪伴我度过了童年的时光,成为了我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感谢那个时代,感谢奶奶,在那些物质并不富裕的日子里,在那些漫长的夜晚,用她的故事点亮了我的心灵。那些在煤油灯下听故事的日子,成为了我永远珍藏的美好回忆。 |
好多都是写看露天电影的,真是满满的回忆杀。也有写抓河蟹的,真好 |
闹洞房 暖烘烘的牲口棚 爬瓜的?搞对象的? 抓河蟹 第一次看春晚 那时夜生活 当夜幕降临,我们串村看故事影片、农闲听说书看唱戏、街头巷尾摆龙门阵讲故事、去新婚夫妇家听房、看青站岗守夜……打开记忆的闸门,抒写那时农村最真实的夜生活。 捉迷藏 真漫画人生(河南南阳) 看山杏·递纸条 □孙义林(平泉市) 山里的孩子,快乐很简单。一场春雨,一片秋叶,一根自己做的杨树条短笛,一场冬雪后堆起的四不像雪人,都能让他兴奋地在梦里笑醒。 童年最快乐的事,就是夏天芒种前后和大哥一起看山杏。那会儿孩子们读书晚,七八岁的我还是一个整天在家玩闹的野孩子。每到这个季节就成了大哥的跟屁虫。 大哥大我11岁,刚读完五年级就参加生产队劳动,给家里挣工分了。大哥爱看书,一双大手也特别灵巧,编筐、编篓,一看就会。经过他编出来的筐篓周正匀称,有模有样。大哥还会做针线活儿,那个年代女孩们比的是谁的针线活儿做得好,大哥纳鞋底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时不时有女孩借着学纳鞋底偷摸接近大哥。 对于那些主动找上门“学手艺”的女孩,大哥总是一笑而过,不动心思。我知道大哥喜欢的是邻家女孩三姐。三姐也喜欢大哥,有时候,大哥会让我帮他给三姐送个纸条,我也特别愿意去完成这项任务。因为不仅能当场得到大哥给的蝈蝈笼、小灯笼之类的奖励,还有三姐给的糖块,最关键的是将来我就有了美丽动人的嫂子了。 看山杏一般一组3个人,一看就是一天一夜。3个人或聚或散,或东或西,或山尖或沟底。有时故弄玄虚,有时悄声隐蔽。但是有个原则,只赶不追。队长说,三更半夜来偷摸摘杏子的日子都不好过,撵走就算了。我跟在大哥屁股后边,他到哪,我到哪。山风吹过,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丝丝凉意。小鸟呢喃,各种虫子尽情演绎自己的小夜曲。偶尔有萤火虫一闪一闪从眼前飞过,我便拉大哥和我一起去追。 大哥喜欢讲故事,我最喜欢听他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夜空下我遥望星空,在银河两边寻找哪颗星星是牛郎星,哪颗是织女星。我眼前有时竟出现一个画面,感觉大哥就是牛郎,三姐就是织女,不然三姐长得咋跟画上走下来似的? 可惜的是,大哥和三姐最终没能走到一起。三姐嫁给了煤矿工人,出嫁那天哭得稀里哗啦,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对家的不舍,还是对大哥的不舍,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大哥更是郁闷了很长时间,一支短笛成了他的陪伴,夜深人静的时候,哀怨悠扬的笛声从他看山杏的地方缓缓飘来,那笛声让我听得心烦意乱,眼泪总想往外跑。 第二年,哥哥娶了大嫂,后来有了大侄,又有了二侄。再后来大侄有了儿子,二侄也有了儿子,大哥渐渐地变老了。 多少年过去了,现在已经没人看杏了。漫山遍野满是熟透了的山杏,没有几个人愿意再受累去采摘。不知当年的三姐过得好吗?也不知三姐还记得我当年替大哥送的纸条吗? 看电影·捉小偷 □马以让(广平县) 我的发小福顺是个电影迷,只要附近乡村放露天电影,十里八村的准少不了他。一个星期天,福顺找到我和文强说:“今儿晚上县放映队在兰村大队放《地道战》电影,咱们仨搞个游戏,谁输了谁请客。”我说:“《地道战》咱们看了四五遍,故事情节都能背下来了,再看没意思……”没等我说完,他急忙说:“每当我看到小鬼子被打得像落水狗一样,那个痛快劲儿就甭提了。”说罢,他带着我们俩到村外大坑里,爬到柳树上砍了三个三角树杈,又找来废旧自行车里胎,制成弹弓,每人一个。福顺说:“电影开始后,小鬼子一露面就往银幕上射击,电影结束时谁击中的小鬼子最少为输。”结果数福顺击中的最少。在回家的路上,我们三个人边走边说笑,追问福顺明天请我们吃什么。福顺说:“俺弹弓拉带断了,这次不算。”我说:“你耍赖……” 当走到我们大队边界时,发现玉米地边支着一辆旧自行车,我们意识到有人在偷生产队的玉米。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装作不知道,边说边走,走过一段路后,我们仨悄悄地刹了个回马枪。果然,一个黑影背着一布袋玉米棒子正往自行车跟前走。文强个子高,紧跑了几步,双手搂住那个小偷。小偷劲大,扔下布袋,一把将文强摔倒在地,窜了。我们没有追上小偷,推着自行车驮着一布袋玉米棒子送到了大队部。后来,一直没有人认领,那辆旧自行车成了大队干部的公用交通工具。 第二天,福顺在课堂上睡着了,老师走到福顺跟前发现了书包里的弹弓,没收并罚站。我紧跟着站起来主动交出弹弓,并示意文强也站了起来交出弹弓。因为我是班长,老师为了照顾我的面子,说:“你们仨坐下吧,放学后到我办公室去。”在办公室,我如实地向老师汇报前一天晚上的情况,老师严肃地说:“那怎么行,要是弹弓射到看电影的观众怎么办?”正说话间,大队党支部书记和大队长带着写有我们三个人名字“热爱集体”的奖状送到学校,并要求召开全体师生大会大力表彰。 往事如烟,一晃50多年过去了。虽然当年乡村的露天电影已渐渐远去,但它反映着时代的变迁,承载着人们的过去,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美好的回忆。 星光下的黑葡萄 □甄友军(无极县) 我出生在冀中平原东部的一个大村庄。这里的人们勤劳、善良、朴实。每逢夏夜,老乡们喜欢三五成群到村口纳凉、散步、唠嗑,伴随着蝉鸣,度过岁岁年年。 记得我9岁那年,吃过晚饭,我和小伙伴们拿着小手电筒一起去捉知了猴。那时候乡间小路绿树成荫,几乎村村相通。 晚风习习,小伙伴们玩了会儿都回家了,我兴致不减,想着一定要捕够100只再回家。我打着手电筒一边走,一边歪着头,沿着小路东拐西绕,忘我地寻找爬在树上的蝉,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当我停下来,欣喜地数了数袋子里的蝉已有99只了,忽然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围看不见人,我有点害怕。正在我无助、发愁的时候,迎面有个大婶拿着蒲扇向我走过来,笑呵呵地问我:“嗨!你是谁家孩子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啊?”我有点发窘,不知所措。 “看着面生哦。孩子,你是哪村的?要不你先去我家吧,天晚了,你迷路了,别跑丢了,一会儿你家大人该找你了!” “嗯,我、我是大村的!我迷路了……”我有点蒙,一时想不起村名,只记得老人们说过,附近这几个村庄,数俺们村大。大妈扑哧一笑:“好,好,你是大村的行了吧,八成是甄各庄的。先回婶家,你爸妈会来寻你的。” 后来,大人们打听着找上门来,千恩万谢之后,把我领回家了。临走的时候,我看见那个好心大婶家的门前,有一嘟噜黑葡萄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流年似水,当年捉知了猴的鼻涕虫们都长成大小伙子了。那年夏天,云大娘跟着我去外村相亲,走到女方门口,我一眼就看见那里长着一嘟噜黑葡萄,我的心狂跳不止。原来女方就是当年收留我的那家人,女孩叫小欣…… 后来,小欣成了我的爱人,街坊四邻看到我们在村边散步,插科打诨:“好你个小军,找知了猴,迷了路不要紧,却领个好媳妇回来,哈哈!” 小欣听了用小拳头捶了我一下,歪着头冲我嗔道:“哼,你净遇到美事……”星空下,她的眼睛也像黑葡萄一样闪闪发亮。 傻大个 □张占星(丰宁)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县里的电影放映队下乡,在村里演一场露天电影,是人们最喜闻乐见的夜生活。人们还把当时能看到的外国电影形式内容编成了顺口溜:朝鲜电影“哭哭笑笑”、越南电影“飞机大炮”、苏联电影“打打闹闹”、阿尔巴尼亚电影“莫名其妙”…… 那次放映朝鲜“反特”影片《看不见的战线》,由于消息早已不胫而走,所以天还没黑,十里八村的人们就向放电影的广场云集。银幕前十五六米至放映机前的良好地带,被老人孩子们占满了,都是从自家搬来的凳子、椅子。收工回来晚的人,只好站在放映机后面很远处。 这时又有几个人来晚了,却挤到前边去了,站在有座观众的两侧。他们刚一到位,就有人喊:“哎,哎,那是谁呀?挡住了!现在真的‘看不见战线’了!”原来他们挡了放映机的光线了。不一会儿又有人喊:“前面站凳的自觉点,下来看,别一挡一大溜!”许多人跟着喊:“前面站凳的,你自觉不自觉呀?你不下来,挡着我们大伙,还让人看不?”可根本没见前面那个人有反应。 由于场面有点混乱,在后边看电影的大队民兵连长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他边走边说:“谁这样不自个觉呀?找挨批呢!说你呢!还不下来?”他气呼呼地来到那个“站凳”的人后面,想一把拉下来,可他使足了劲,却没拉下来。那人只是一个趔趄,回过头有些生气地“哇啦哇啦”喊了几声。 民兵连长一看也傻了眼。的确,那人根本没站凳子。原来他长得就那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吧,本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人。 观众看到民兵连长跟哑巴说话,不但不大吵大闹了,还大笑起来,有的还过来看稀罕。原来那个邻村的人外号傻大个,一见大家都来看他,挺不好意思的,连电影都没看完就离开了。这次演电影,大家的话题都集中在傻大个身上了。 《霍元甲》开演了 □吕素欣(赵县) 电视连续剧《霍元甲》在中央电视台播映的时候,我只有12岁。当时,我就像着了魔。一放学,不用大人催促,赶紧趴在桌子上写完作业。晚饭一吃完,碗一推,撒丫子就跑到斜对门的大伯家候着,单等《霍元甲》开播。 那时候,村子里的电视机少得可怜。大伯家有一台14英寸的环宇牌黑白电视机。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天晚上,我必到大伯家看电视。尤其是《霍元甲》开播以后,屋子里挤满了大人孩子,想转个身都难。 我们几个孩子都脱鞋挤上了床,大人们坐在床边或凳子上。大家让座的让座,聊天的聊天……屋子里很是热闹。“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睁开眼吧……”《霍元甲》一开演,慷慨激昂的主题曲就回荡起来,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画面,生怕漏掉某一个细节。霍元甲抵抗外侮,惩恶扬善;陈真疾恶如仇,一腔热血;陆大安心地善良,性格开朗……剧中人物形象鲜明,各有特色;武打场面精彩激烈,引人入胜。满屋子的人随着电视情节,或拍腿大笑,或大声叫好,或攥紧拳头……只有在两集的间隙,人们才稍微松弛一下身体,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 最怕的就是看到高潮处,“啪”的一下停电了,屋里一片漆黑。大人孩子都嚷了起来,有一两个腿快的爬上了房,四周看看,是停大电还是停小电。停小电一般是跳闸了,几分钟就来电。孩子们趁空儿在院子里打打闹闹练秘踪拳,大人们摸黑在屋子里坐着吸烟,单等着送电。如果是停大电,可就惨了,没有两个小时是送不上电的。女孩们一个个噘着嘴,被母亲强制带回家。男孩们则一窝蜂似的跑向村外的农场。农场距离村子有七八百米,配有发电机,可以发电看电视。不过进农场要先敲门,走过一个很大很大的前院才能到后院。看电视的人太多,只能远远地瞧一些模糊的影子,远不如在村子里看得痛快。 如今,40年过去了,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网络电视早已普及,各种武打连续剧也有很多,然而,那时候看《霍元甲》的那种激情、那种期待,让我至今难忘。 婚姻大道 □山水(涿鹿县) 我上小学初中七年一贯制的时候,是20世纪70年代。那时候村里几乎没有文化娱乐活动,白天念书,晚上回家写完作业便没什么可做的事。小伙伴们凑到一起要么打土坷垃仗、撞拐拐,要么怼阎王、藏迷迷,稍微大点的孩子就搭伙上人民公社所在地的村里逛跶。那个村的年轻人也有事没事地来我们村溜达。弯曲的沙土路上满是三三两两穿着朴素的少男少女,久而久之,这条绿树掩映、夕阳照射的沙土公路便有了个浪漫的名字:婚姻大道。 咋就叫上婚姻大道了呢?人们每天吃过晚饭没事干,上点岁数的人聚集在一起叼着旱烟袋谈古论今讲故事,或者张家长李家短消磨时间。青少年们则三五成群地涌向村际间的这条沙土公路追逐嬉戏、打情骂俏。一来二去,上面村里的姑娘看好了下面村里的小伙,下面村里的姑娘看好了上面村里的小伙。一对对青年男女结成了热恋的对象,这条公路每天都有新奇的婚恋故事,人们便给这条公路起了这么个浪漫的名字。 有一个李家的姑娘每天晚上都要去婚姻大道玩得很晚,时间久了,她娘不放心闺女,每天跟闺女唠叨:“别玩得太迟了,一个姑娘家不安全,你早点回来,我们好上门。”这姑娘嘴里答应着却还是每天回来得很晚。当娘的问她咋又回来这么迟,她就哄她娘说瞧电影去了。她娘问瞧的啥电影呀,她说《苦菜花》;改天再问瞧的啥电影,她说《地雷战》;再问,她就说《地道战》《平原游击队》《小八路》,反正翻来覆去就那几部电影。她娘感到奇怪了,咋老是瞧这几个电影呀,就不会瞧个别的?这回好了,她娘再问瞧啥电影,她干脆说:“战斗片。”从此,姑娘的代名词“战斗片”就传开了。 王家的姑娘就更有意思了,也是每天回来得很晚,她娘要是问她干啥去了,她也用瞧电影哄她娘。可她明明是去婚姻大道搞对象嘛。娘今天问瞧啥电影了,她说《小八路》;明天问瞧啥电影了,回答《潘冬子》;以后再问瞧啥电影了,姑娘不知道说啥了,急得满脸通红。有一次晚上和男朋友玩得太晚了,爹娘等得那叫着急呀,待会儿出门看看没回来,再待会儿去看看还是没回来。天蒙蒙亮的时候,姑娘一脸疲倦地回来了。爹娘迫不及待地问她:“你干啥去了,回来这么迟,老娘快急死啦!”你猜她闺女说啥——“小夹片”。当娘的也不知道“小夹片”是啥电影,也不再问了。“小夹片”从此也传遍整个婚姻大道。 “偷书”趣事 □刘俊青(徐水区) 我和大壮是邻居也是同学,当时都读五年级。他姓赵,我姓刘,论街坊辈,我得叫他叔叔。 那天晚饭,我喝了三大碗粥,还想吃锅巴。粥太稀了,锅巴好吃又抗饿。妈妈发话了:“别惦记锅巴了,给你爸留点儿,他干了半天力气活儿。” 我怏怏地走出家门,找大壮玩捉迷藏。我俩跑了好几里路了,肚子饿得开始咕咕叫。 我说:“三队的菜瓜熟了,咱俩去吃,你敢不?” “敢!” 看瓜的康长顺,正在瓜棚里看书,提灯挺亮,书挺厚,他时不时地翻一页书,随手拍打一下脸上的小飞虫。 在距离瓜棚最远的地方,我俩悄悄地把栅栏拨开一个洞,钻进了瓜地。 我听大人们说过,前些年破“四旧”时,大队已把所有的旧书都烧了。康大伯看的肯定是一本好书,我得想法儿弄到手。想着,我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朝大壮的方向撒去。唰啦啦的响声不大,却非常惊人。大壮窜出瓜地跑了。康大伯麻利地跳下床铺,一边骂,一边追赶。我趴在地上没动,见康大伯追远,便猫着腰钻进瓜棚,拿起大书逃离了现场。 我绕道跑回家里,细看大书,竟是一本《三侠五义》。书里的文字立马吸引了我的目光,直到煤油干了,灯灭了,我才睡觉。 我像是被大书勾了魂儿,也不出去玩耍,有空儿就看。书读完了,又重读喜欢的篇章。 那晚,我正在灯下读《三侠五义》,大壮闯进屋,骂道:“你小子干啥呢?”说着一把夺过大书。“《三侠五义》?你哪弄来的?” 我把那晚在瓜棚取书的事儿告诉了他。 “好啊,怪不得那晚康长顺追我,原来是你小子捣的鬼!”大壮愤愤地离去。 我知道他的脾气,没在意。第二天傍黑儿,我便趁着夜色,来到瓜棚前。只见瓜棚里提灯亮着,瓜地里,一束手电光来回晃动,我猜,那是康大伯在查看什么。我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把大书放在了瓜棚里,刚要逃离,突然,手电光照在我脸上,吓了我一跳。我想跑,康大伯却笑了:“早算计着你小子该来了。筐里有剩下的瓜,你吃吧。” 我埋头吃完一根菜瓜,康大伯从苇席底下拿出一本厚书递给我:“这是《水浒传》,你拿去看,别让嘴浅的人看见。” 我真想朝那胡子拉碴的脸上亲一口,但没有,感谢的话在心里翻腾,也没奔涌出来。我把大书抱在怀里,心里那个美啊,踏着夜色,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回家里。 夏夜书场 □黄军其(武安市) 夏季晚上的饭市是人们听评书的好去处。每到晚上,饭市旁边的大树上已吊起一盏汽灯,把整个老街中心的饭市照得通明。人们早早地吃罢晚饭,不约而同地向饭市书场走来。老人们一手摇着大蒲扇,一手拎着小凳子;中年男人光着的膀子上搭着擦汗的白毛巾,身上散发着白天干农活的汗腥味,穿着大裤衩子,一只脚蹬着鞋,一只脚趿拉着鞋;妇女们一手拿着自己缝制的精美纸扇子,一手拿着布垫子,脚上穿着“前漏五瓣蒜,后漏山药蛋”的凉鞋;顽皮、捣蛋、满面红光的孩童们,穿着开裆裤,又蹦又跳。老少爷们儿围坐在一起,亲热得像一家人。小孩子通常坐在老人身边,或钻在老人怀里,或坐在老人双腿上,伸出小手舞动不停。老人则坐在小凳子上,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烟斗,眯缝着眼,大口大口地吐着烟气,鼻孔里也冒出两道白烟,呛得在座的妇女和小孩子又捂鼻子又用扇子扇风,但最终还是干咳不停。即便是这样,大家伙也乐意经常来到这里,聆听全村口才最好、最受欢迎的黄爷爷讲故事。 据村里的老人讲,黄爷爷早年读过一些诗书,是远近闻名的文化人。他肚子里装满了故事——《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等。黄爷爷慈祥和蔼,身材高大,满头黑发,圆圆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给人们的第一印象就是滑稽、幽默。他讲故事很有技巧,绘声绘色,眉毛、眼睛一起动,故事情节引人入胜;同时还会设置悬念,吊起大家的胃口,激动时还配有手势。小孩子们听得眼珠子眨都不眨一下,青年人则竖起耳朵,屏息凝视。黄爷爷一边讲,一边用目光环视四周,见大伙儿听得入神,讲到精彩之处故意停下来,向大伙挥挥手说:“天儿太热,我喝口茶,顺便歇一会儿。”然后,他亮开嗓门接着上回的故事讲下去,饭市上静寂无声,只听到黄爷爷抑扬顿挫的声音。大伙儿越听越有味,越听越入神,夜深人静,大伙竟然睡意全无,统统被黄爷爷的故事给深深地吸引了。 那时的夏天,人们家里不仅没有电灯,更没有电扇空调等电器。但乡亲们只要一走进书场,不仅听了评书,增长了历史知识,还能纳凉去暑,消除夏日炎热的烦躁。 我童年最美的时光,永远定格在夏夜饭市书场上。 |